他做的一切出乎了大宋朝堂上下的意料,也讓趙禎立刻給出迴應,在資政殿中召見耶律翰曰:“兩國睦鄰友好,不因此事擅起刀兵,致使邊州百姓生靈塗炭。”
耶律翰臨表涕零,大聲稱讚道:“宋國皇帝陛下高瞻遠矚,心懷天下,實乃兩國之福也!”
待耶律翰退走,葉安便從閤門處走出,趙禎瞧見他不屑的模樣便笑道:“該有的場面話雖不得當真,但也知曉其意,你這般作怪可是不妥,有失身份!”
葉安躬身道:“回稟官家,此事確同遼人無關!”
趙禎微微皺眉:“那是否與黨項有關?”
“亦無關礙!”葉安苦笑道:“章頻乃積勞成疾,又遇水土不服,機速司來報其病亡前以腹瀉多日,又染風寒之症,行至澤州便一病不起,大病之下又思歸國這才……”
趙禎一時不忍,擺了擺手道:“之前因其上疏不可廢后,朕還將其貶斥饒州,今日想來倒是覺得虧欠良多。”
話都說到這裏,葉安自然要安慰於是便道:“後來官家不是起復他爲度支判官了嗎?以復入三司其解心結必定早已解開,眼下還是該撫慰其家人,讓朝臣寬慰,讓百姓信服!”
趙禎點了點頭,這本也是他想的,隨即對陳彤道:“擬詞頭,遣其子章訪北上遼朝,乘傳扈其柩以歸,回則賜官三班奉職,以示皇恩。”
陳彤趕緊記下便派人將詞頭送往中書省翰林院承旨所在,自己則是站在殿外環顧左右。
指了指陳彤,趙禎笑道:“瞧見沒有,這殺才已知曉朕要同你說話,自己便去往殿外了,倒是對你頗爲信任啊!”
葉安苦笑道:“臣下是個性格隨意之人,還是多多規矩的好,免得御前失儀,習以爲常,屆時官家不滿臣下又要遭罪了。”
“哈哈哈!好你個葉安,在這等着朕呢?自是不會讓你在這事上受苦,同朕去偏殿,今日得了開春新茶,朕一人獨享頗爲無趣,倒是同你共飲最是舒坦!”
對於葉安,趙禎從未見外過,不知爲何,當初大娘娘也是如此,總把他與秦慕慕當作自家子侄,不,甚至比劉家那些外戚更爲親近些。
偏殿之中便少了正殿的威儀,趙禎隨意的坐在上首,可能是多年習慣,就算是隨意坐着也讓葉安覺得是端坐,那種帝王氣質沒有半點減少,他也只能小心的陪坐在下首準備茶水,恭敬的給趙禎奉茶。
這已算是君臣之間最好的狀態,否則葉安應該肅立下首,躬身請茶,那可就更累些,與帝王共飲可不是好事,萬一有個錯處,那都是御前失儀之罪,可大可小,全看皇帝心情。
所以葉安自始至終認爲,來自皇帝的關心完全是一種遭罪……
“章頻之死耶律宗真盡顯帝王風範,朕自不能以此刁難遼朝,不過西北最近卻是不太平,李元昊蠢蠢欲動,雖表面對我大宋與遼朝俯首稱臣,甚至納貢不止,可私下裏卻是車馬、服飾、儀衛都是按照帝王之制,已然逾越了。”
趙禎摸索着下巴上剛剛長出的鬍子微微嘆息:“朝廷眼下並無多餘之力牽制党項,西北就靠甘涼維繫,實在是分身乏力。皇城司最近還是要多多關注西北纔是。”
葉安趕緊道:“臣下明白……”
如果說趙禎是個守成之君並沒有錯,就算是心中有對党項和遼朝的攻伐之心,但也只是想法,但從沒有爲戰爭提前做出準備。
就算是葉安將景祐火槍獻上,他也只是命令三司撥款西北火器司錢財繼續研發而已,從未考慮過從當下開始積極備戰,準備所需。
但你不準備戰爭,別人卻已帶着戰爭隆隆而來!
東京城的御道上迎來了一名騎兵,飛馬奔馳的速度讓衆人閃避,已經很多年沒瞧見有人敢在御道上策馬了,不少人等着看熱鬧。
可惜他們看到的不是熱鬧,而是邊關急訊!
當巡城御史和虞侯瞧見他背上的檄羽後便立刻驅散御道百姓,從南薰門開始一路清理圍觀者,馬背上的騎士一言不發,神情疲憊,這絕非是好消息。
宣德門上的禁軍瞧見浩浩蕩蕩而來的隊伍,以及檄羽後便立刻打開了宣德門,並且派人將消息送至兩府。
另一邊騎士以至嘉肅門,宮門內侍瞧見後臉色大變,立刻喚來當值入內內侍省內侍殿頭耿守山。
耿守山在瞧見牛皮包裹的信桶以及上面的蠟封後整個人大驚失色,急急的開口道:“邊州出了何事?”
此時的騎兵已經喝了內侍遞來的暖飲子,恢復了些體力達到:“府州有警!”
不等他說完耿守山抱起牛皮信桶撒腿便往禁中跑,一羣內侍跟在他的後面拱衛,不敢有片刻耽誤。
就當葉安與趙禎暢聊時,耿守山闖入資政殿,殿外的內侍剛要阻攔他便是倆個結結實實的大嘴巴子。
打着哈氣的陳彤瞧見他懷中的信桶不等被打內侍哭訴便立刻道:“何地出了事?”
“府州!府州有警!”不等耿守山說完,陳彤“呀!”的大叫一聲便接過直直的衝進偏殿,而殿中的葉安與趙禎驚訝的看向他。
“有些事就是這般不禁唸叨,你看看吧!”趙禎看過書信後並沒有驚訝,而是長舒一口氣。
葉安接過才發現,這是一份邊關軍情,而不是險情。
李元昊派人在府州邊境地區地勢險要的三百餘處地方修築堡寨,並召集一些老弱殘兵爲先鋒,其主力部隊尾隨於後,向府州發動進攻,但宋朝邊將折惟忠眼光獨到,在李元昊的兵馬抵達前便以將堡寨中的老弱殘兵給驅逐,並焚燬堡寨百餘處,留下了一些對大宋有利的駐守士兵,以至於李元昊無功而返。
這份警訊就是折惟忠發出,並且認爲李元昊在打府州的主意,很可能在近期內大規模入侵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