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二百四十九章藏富於民的甘涼
    目送着裴承文離開,範子淵的臉色卻是能擰出水來。闌

    通判廖思文走了過來,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隨即便感嘆道:“範兄,您這話傷了人心,咱們湟州每年靠着甘涼帶來多少的財富您是知曉的,葉侯不可能造反,也不會造反,您這般的扣帽子又何必呢?就算百姓皆往甘涼去,也不是我等的錯處,更不是甘涼的錯處,葉侯可是在東京城裏陪伴天家嘞!”

    範子淵那能擰出水來的臉色立刻變得和煦起來,甚至全然不見之前的半點惱怒:“嗯,你說的在理,難道看不出本官是在敲打裴承文嗎?朝廷之制猶在,可他太過明目張膽了些,如此一來便忘了朝中規矩,他甘涼能喫肉,就該給咱們留下口湯水喝,否則誰都不好看,也是時候讓他裴承文出點血了不是?”

    廖思文使勁的撓了撓腦袋,他聽不懂範子淵話中的意思,拱手道:“還請知州賜教!”

    招了招手讓涼州府派來的陪同小吏過來,範子淵指了指不遠處如畫一般的蘭庭,小吏便立刻會意在前面領路。

    “你看,這涼州府衙與咱們的湟州府衙差的多不多?”

    “自然是不能相比,涼州府乃五涼京華所在,衙署氣派些也是應該,不過也太過奢侈了些,這裏的模樣就算比之中樞也不爲過吧?”

    範子淵嘿嘿一笑:“官不修衙,這個道理誰都知道,可他裴承文不光修了,還是大修特修,爲何?”闌

    廖思文猛然變了臉色:“州尊的意思是他能一直待在這?!”

    範子淵微微搖頭:“誒!沒聽懂啊!本官的意思是這般漂亮的衙署所在,需用錢多少,需用人多少?最後錢去了哪裏?”

    廖思文對於這些是不懂的,還是一臉求知的模樣,範子淵有些惱怒,爲何葉安手底下的人就那般的聰明,而自己的手下皆是些蠢貨?!

    “自然是去了涼州府百姓的手中!”範子淵在漂亮的不像話的桌前坐下,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放着的是精美的青花瓷。

    藍白相間的顏色與大理石的黑白相間交相輝映,範子淵端茶一飲道:“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句話在甘涼可不是空話,無論是府衙,還是城裏城外,你覺得這涼州府與咱們湟州城有何區別?”

    “乾淨,規整的不像話!”廖思文作爲通判豈能看不出來,但他雖然知道不同可卻一時難以形容,最後只能用趕緊整潔來表達。

    範子淵搖頭笑了笑:“你知曉爲何會如此嗎?”這次不等廖思文開口,他便感嘆道:“因爲他孃的甘涼有錢,涼州府居然連城池淨街這種事都願意大把大把的花錢僱人,街面上有老翁老嫗灑掃,每日皆是如此,一月下來居然可得錢一貫!數百人便是近千貫錢!”闌

    瞧見邊上廖思文張大的嘴巴,範子淵便苦笑道:“知曉你不信,可這就是事實,要不你尋個衙門中的小吏問問?”

    廖思文想了想還是拒絕了自取其辱,轉頭看向範子淵苦笑道:“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話沒錯,可也沒有這般用的!州府衙門開銷如此之大,朝廷自然會知曉!”

    範子淵哈哈一笑:“知曉?嗯!或許知曉,但也不會有人在意,每年朝廷從甘涼收取的稅收已經快趕上整個永興軍路的稅收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朝廷不會對甘涼這個大錢袋動手,稍有差錯便會影響一整年的國賦,朝廷賠不起,也不敢試。”

    廖思文不想把事情扯到朝廷上,只是對甘涼的經濟十分好奇:“若連淨街的老弱都能每月得錢一貫,那……”

    “不用想了,本官以讓僕從掃聽過,這裏的百姓什麼活都願意幹,農事,雜活,幫閒,力夫,跑腿,只要你給錢便能僱到人,至於錢財多少,那就要看本事了,不過一個客棧夥計每月得錢三貫,一個酒樓夥計每月得錢四貫,車伕得錢四貫……帳房得錢八貫,掌櫃得錢十貫或者更多,更有甚者一個好掌櫃能得錢幾十貫,這是每月的結的錢,有時遇到富貴人家,那些幫閒、力夫的賞賜便有數貫錢之多。”

    廖思文的嘴巴從範子淵說話開始就沒有合上過,他不敢相信一個客棧的跑堂夥計居然能每月足額領取三貫錢的薪水,要知曉東京城的尋常人家一個月才能掙不到三貫,這還是一家老小齊上陣,不喫不喝的拼命做工下才能得到的。

    範子淵並沒有嘲笑廖思文,一開始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模樣和他差不了多少。闌

    起身看着府衙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範子淵便道:“這便是藏富於民,百姓富起來了,自然有錢買東西,甘涼的貨物便能買個好價錢,如此市面就繁榮了,市面繁榮了就需要僱傭更多的人,薪酬自然也就會水漲船高,百姓又再次得利!”

    “那甘涼的錢是從哪來的?”

    這個問題非常好,範子淵之前也想了很久,很多時候人們都被一個假象所困擾,認爲天下的錢財,貨物和糧食都是有定數的,此消彼長才符合陰陽之道,可事實上到了甘涼之後他才明白葉安當初說的話,財富是百姓創造的!

    舉起茶壺,範子淵在廖思文的惶恐中給他倒上一杯,又給自己的茶盞添滿才慢悠悠的開口道:“西域,永興軍路,秦鳳路,河中府,河東路……”

    隨着範子淵的話,廖思文的嘴巴越張越大,最後足足能塞下一個鍋盔。

    範子淵擔心他的下巴脫臼,這才苦笑道:“天下財富都在向甘涼彙集,甘涼的貨物不斷被工廠所生產,那些原料也在不斷往甘涼來,現在誰不知曉只有把東西送到甘涼才能變成真金白銀?咱們大宋的銅已經有一半在甘涼的,爲此朝廷不得不增發寶鈔,好在甘涼用銅也用寶鈔,甚至是金銀也收取,這才讓朝廷不至於捉襟見肘,朝中已有重臣揚言以寶鈔換取甘涼的銅錢,否則再發寶鈔就危險了,但也有人說,甘涼收取寶鈔,也是在爲朝廷做擔保,只要寶鈔能在甘涼買到東西,那寶鈔就是值錢的,比銅錢還值錢!”

    短時間大量的信息涌入讓廖思文的腦袋轉不開,他只是湟州通判,沒在東京城中當過京朝官,所以對很多事情不明白,範子淵則是告訴他,現在的甘涼已經足夠繁榮,湟州要想方設法的從甘涼身上撈好處。闌

    他們二人此次前來不光是爲了界碑石的糾葛,而是爲了湟州百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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