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二百五十章皇帝罷朝了
    三川寨的失敗再次引起了宋廷的恐慌,這種恐慌是看得見的,文臣武將無不被趙禎發怒的模樣給嚇到,大宋的官家一夜之間便憔悴如斯,實是少見的。闌

    作爲帝王他應該永遠保持淡定和威嚴,只不過兩次失敗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再粉飾,趙禎一句:“西北糜爛,竟一戰不如一戰!何其怖也?!”讓文武百官爲之惶恐。

    但誰都知道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李元昊就是要不斷南侵逼迫國朝承認西夏的地位,而朝廷也不肯能退讓。

    趙禎想要的反攻還沒開始,李元昊的入侵便給了大宋上下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延州一戰纔過去多久?

    李元昊非但不收斂些,居然還敢捲土重來,戰爭之後必須休養生息,這在漢家王朝看來是理所當然,可在遊牧民族那裏卻恰恰相反。

    戰爭對於他們來說是收穫的集結,是財富的象徵,是家中添置器物的採購,在他們眼中只有給牛羊馬匹貼膘的時候纔是真正該休息的時候,就算如此,爲了活的更好一些,他們也會在這時候集結起來去劫掠。

    就在朝堂上下驚懼李元昊再次南下時,趙禎卻突然罷朝了……

    罷朝的原因葉安是第一個知道的,因爲不是陳彤告訴他,而是身爲皇后的曹婉一時間請他入宮,官家唯一的皇子病了,並且宮中御醫束手無策。闌

    葉安不明白連宮中御醫都沒有辦法瞧的病症,爲何自己能夠醫治,或者說是在曹婉的眼中自己能夠醫治。

    尚藥奉御丞孫兆可謂是聞名宮中內外的聖手,尤其是在傷寒一塊,有着驚人的造詣,反正葉安知曉東京城中一位豪商家中小兒得了風寒,尋訪東京名醫無人能治,到了他孫兆手中不出三日便藥到病除。

    可看着眼前雙目緊閉,牙關緊咬的孩子,他孫兆居然如同鵪鶉一樣只知道撅着個腚,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至於邊上的曹婉更是如同自己的肉被割掉一般,抱着孩子垂淚,繼而便用陰冷如刀的目光看向孫兆道:“還不合藥?等着賜死嗎?!”

    孫兆再次哆嗦了一下,只能低聲道:“回稟聖人,以臣下之見,皇子恐爲風寒之症,只需輔以驅寒之陽藥即可……”

    “風寒之症?!每次都是風寒之症!合藥至今爲何從不見好?!知曉爲何今日乃本宮召見而官家未至嗎?因官家對你們這些士大夫網開一面,而本宮是大宋的後宮之主,眼中只有吾兒性命,對你們絕不留情!”

    葉安站在宮門外邁出的一條腿在空中,想了想還是該收回來,就算是對朝堂同僚的尊重,也不該這時候去看人家的丟臉,何況暴怒中的皇后很可能讓自己這個池魚被殃及。闌

    站在景福宮門口的陳彤都快哭出來了,他覺得也只有葉安能夠拯救大宋的這位皇子,官家尋常再怎麼不待見他,再怎麼說他,可這位畢竟是當初救下過曹瑋,並在軍中被傳的神乎其神的精通雌黃之術。

    葉安盯着身邊的陳彤看了好一會,直將他看的兩股戰戰才道:“你小子一項是個老實的人,就算不是腦袋靈光的那種,也不曾坑人,你告訴我什麼時候開始學會害人了?”

    陳彤腦袋嗡的一下,無奈的看向葉安道:“侯爺,奴婢怎生能害您呢?是聖人口諭,聖人下旨召見啊!”

    葉安長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如果換做陳琳或是藍繼宗在,入宮之前就會將大概事宜悄無聲息的告訴自己,而自己也能尋個藉口推脫過去,哪怕在路上因牛車車軸斷裂而“摔傷”也不會進宮來趟這趟渾水!

    陳彤在宮中伺候多年,豈能不知其中利害?在葉安跨進殿中的一瞬間他便低聲道:“奴婢求您了,只要保下小皇子性命,奴婢願意做任何事!”

    葉安翻了個白眼……老趙家有什麼好的,讓這些宦官一個接一個肝腦塗地的去報答,藍繼宗是這樣,陳琳是這樣,陳彤也是這樣。

    最後只能進入殿中,說實話他根本不想面對曹婉。闌

    孫兆用同情的眼光看向葉安,眼神中甚至還有些許感激,在他看來葉安這是在救他與水火之中,給天家看病,尤其是給皇子看病,所有的步驟都要符合規矩,就算是有些不同的地方也要被忽略不計,以症狀爲主,而在他看來皇子的症狀就是風寒。

    葉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人們當作藥到病除的神醫的,之前因曹瑋的外傷救下他一命純粹是他運氣好,箭矢只是埋在了他深厚的皮下脂肪中而並非穿透。

    至於軍中的那些雌黃之術完全就是後世的殺毒消炎的基本操作,戰場上大多是外傷,只要做到這兩條,死亡率必然是下降的。

    更可笑的是還真的有人相信自己是星君轉世的,並且自己這個“星君”身份會隨着他們的需要而不斷轉變,有人說侯府的飯食好喫,於是便立刻有人說自己是東廚司命轉世的,自己可不是竈王爺,否則過年的時候也不會給竈臺上放上蜂蜜了……

    牀榻之上,剛剛年滿三歲的皇子趙昕身上蓋着厚被子,小臉通紅的在牀上雙目緊閉,這顯然是高熱,至於是不是風寒那就是另說了。

    高熱的症狀可能是多種疾病導致,甚至是喫壞東西胃部發炎也會導致高熱。

    這就是人的一種本能生理反應,而孫兆那種名滿東京城的醫生不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小心謹慎不敢隨便施爲,乃是擔心自己的小命。闌

    對症下藥永遠都是沒錯的,就算症狀沒有減輕或是緩解,但只要是針對症狀那就沒有用藥失誤這個說法,並且在診斷上也不會出現問題。

    畢竟高熱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風寒之症,孫兆這麼做完全沒問題,就算趙昕病死了,也不能指摘他的不是。

    葉安終於知道爲何大宋的皇子在宋真宗之後便越來越少了,不是當下的醫療條件不行,而是政治環境!

    天家對皇嗣越是重視,御醫們便越是不敢逾越,所有的行爲都在醫書上早已出現的條條款款中進行,而無論是什麼樣的名醫在這時都拋棄了數十年的臨牀經驗,變成束手束腳的蹩腳醫生,最終形成了惡性循環。

    曹婉已沒了主心骨,官家今日故意離開,爲的就是讓御醫們任意施展,而自己的存在就是給他們施壓,讓他們竭盡所能,可孫兆的表現還是讓他失望了。

    眼瞧着葉安在牀榻前跪坐,小心的掀開被角將手伸進去,曹婉不知爲何心中竟安定許多。

    葉安擡頭看向她道:“請問聖人,皇子昨日可曾驚厥過?”闌

    曹婉連連點頭:“昨夜驚厥過,起來用了靜心安神的湯藥便好了些,今日又高熱不退,驚厥數次,又召孫兆等人入宮……”

    葉安看着眼前比葉麟小不了幾歲的孩子,突然有些不忍心,若按常理趙禎是沒有子嗣的,自己也完全可以按照歷史的發展對此事不管不問,可當他面對眼前的孩子時,竟發早已在沙場上練就的鐵石心腸卻怎麼也硬不起來。

    趙昕的臉很好看,有點像趙禎,但更多的還是像他的母親苗氏,只不過眉宇之中多了些老趙家的中正平和,或者說是優柔寡斷。

    千萬句推辭的話到了嘴邊還是說不出來,盯着趙昕的小臉看了一會,見他又開始驚厥抽搐了,葉安便知道自己躲不掉,還是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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