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賽博人不死於無限 >第六章.話至盡頭
    明明頭頂的白熾燈光依然刺目,可在這一刻,斯派克卻感覺如同置身於陰冷的地下蛇窟之中,被某種怪誕的森森寒意所籠罩,心底的軟弱並着那令他無法接受的事實,在刀刃下,被那殘忍的言語從身軀中挖出,袒露於萬衆的目光之下。

    冷汗滴落、脊背發麻。

    窗外的嘈雜雨聲彷彿停歇了,在沈詢特意留給他的一片寂靜之中,一瞬間,斯派克終於回想起了那份最初的恐懼,望着那並不算齊整、還在滴落着水液的淡黃色膠質雨衣,他竟是生出了錯覺,錯誤的將那滴落的雨水當成了是猩紅的血液。

    應是如此、應是如此纔對

    從白熾燈的光芒也彷彿搖曳了起來,避開了沈詢,將照不清晰他的面容,這個年輕人留在了陰影中,與他優雅得體的姿態相反,帶着幾分猙獰的獸性,地上那張牙舞爪的影子,只是目睹殘貌便令人心生畏懼。

    斑駁的迷離光影中,唯有沈詢狹長的昏黃色豎眸引人矚目,攝人心魄的妖異。

    咔擦。

    恍惚間,破碎的聲音隱約在斯派克的耳邊響起,當他再度睜開眼眸的時候,那些錯亂的景象又消失不見了,彷彿幻覺一樣,重新在他眼前出現的世界是如此的清晰,找不到先前半分的殘餘痕跡。

    在心頭的毒瘡被沈詢以言語挑破後,隨之,更加不可遏制的暴怒在他的心頭燃燒了起來,幾乎讓他快要失去理智。

    懶散的撐着下巴,沈詢有一搭沒一搭的往嘴裏丟着花生,以他化之法檢測着眼前這具義體的各項參數,不知何時,嘴角揚起了一抹愉快的弧度。

    在斯派克暴怒的邊界線上,沈詢像是忘了剛纔所有的不愉快,收起了步步緊逼的態度,突然間道:“話說回來,斯派克幫主您應該沒有忘記我們一開始的那個約定吧”

    啪嗒。

    “有關鯨川市內發生的重要大事,包括一些我自己的揣測在內,都在這裏面了。”斯派克將一塊u盤丟到了沈詢的懷中,像是要將面孔永遠記下來一樣,深深的望了他一眼。

    好似看不到斯派克眼中呼之欲出的憤怒,沈詢將u盤在衣服裏找了個地方放好,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皺,笑眯眯的讚歎道:“我還以爲你會直接拔刀砍我,讓我抱着遺憾去世的來着,沒想到這回居然你信守承諾了一次啊。”

    “沈詢你就那麼喜歡擺弄你那條惹人生厭的舌頭嗎”斯派克眉毛抖了抖,將桌子拍的吱呀作響。

    “嗨,別激動,別激盪”沈詢身子後仰,舉起雙手,笑容中的玩味之意越來越深:“我這不是看你找到了新的主子,也爲你而高興嘛,一時失言、一時失言而已”

    不知何時,他的眼瞳又變成了妖異的昏黃色豎眸,更加像是冷血的蛇類,蘊含着絲毫不像是玩笑的森冷寒意。

    沈詢擺了擺手:“放心好了,我不在乎背叛不背叛什麼的,爲我做事的人中,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會少。只要”

    “只要我做好了與你爲敵的準備”斯派克突然出聲打斷,像是終於忍受不住了一樣。

    大抵是因爲背後有了妙音的存在,在面對沈詢時,他的態度變得與往日截然不同,不再小心謹慎的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不是每個人都能活成自己想活成的那個樣子的,在世事的糾纏中,不如所願的成爲自己以前最厭惡的那種人纔是常態。

    羨慕與嫉妒間往往只有一線之隔,在劇烈的精神刺激之下,因遷怒而轉變成憎惡也是理所當然。

    “不,我只是想說,只要你覺得值得就好。”

    沈詢低垂眼眸,掩下憐憫的目光,給斯派克留下了半分微不足道的體面。

    話已說盡,除了劍以外還能有什麼呢

    在那徹底被悔恨和本能的破壞慾所驅使、突然暴起的斯派克面前,沈詢並未慌亂,只是用手鍊隱晦的觸碰了一下腰間的劍匣,隨後低聲輕吟:“非是雌雄別有鋒,除邪破怪射寒空。澹臺落處七星燦,周處揮時萬派紅。”

    霎時間,雷芒在空氣中肆意竄動,一抹森冷的白芒乍起,在磁場中安培力的作用下,3克重的金屬劍丸被迅速加速至11kms的恐怖極速,輕而易舉的突破了音障,撕裂了大氣。

    話雖未說盡,但此刻除了劍之外,已經沒有了別的什麼。

    深夜,有關部門的駐地靜悄悄。除了沙拉拉的雨聲外,沒有任何其餘的聲響。

    黯淡的燈光照耀下,遍佈着爬山虎的石質古老牆壁顯出了半片殘貌,越過鐵門向內院看去,便能看到滿地的枯枝敗葉,看上去應是已經許久未曾有人來進行過清掃。

    有關部門的人一向都怪得出奇,但怪到鯨川市這位的這種程度的,在偌大的三府之地中,也是極爲少見。

    不慕名、不慕財、不慕色、不慕權,明明是曾經在真武重工的本部幹過一段時間的材料學研究者,在檔案被調到有關部門的數據庫,來鯨川市赴職後,卻也是連半點對研究的狂熱都沒有顯露。作爲監察使,在沒觸及到底線的情況下,對手底下的也人基本上放任自流,除了一個收集古董的疑似愛好之外,可以說是沒存在感到極點,就連有關部門每年的年會都缺席了好幾次,很多時候,都讓人錯以爲鯨川市還是一個有關部門未曾涉及到的地方。

    舊世紀的古宅內,凌亂的皮質沙發上,一頭普普通通的白毛美少女仰躺着,整個身子都陷入了柔軟的沙發之中,毫無自矜的意思。

    叮鈴。

    一聲清脆的提示音突然響起,消耗了一定的計算資源,在白毛少女的視網膜上組成了一個彈窗,將她的一個遊戲進程打斷,引得網絡另一端的隊友咒罵不停。

    有的人忙得沒空喫飯,大晚上了都還在外面爲了生活而打生打死,而有的人則是撮着肥宅快樂水,在家中無所事事的摸着永遠都摸不完的魚也許這就是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論的原因。

    似乎是心中還有着幾分對工作的重視,在聽到提示音的時候,沙發上的白毛少女趕忙以一個本能性的鹹魚打挺起了身,分出一個思維線程,用自己身爲官方人員的權限,給網絡另一端不停嘴臭的隊友來了一個禁言,讓他再一次體會到了小黑屋的快樂。

    “嘿嘿嘿,不用謝我啊~”

    她在在心中悄然說道,帶着愉快的心情認真的看起了彈窗上的信息。

    釘鞋幫、東區、聚衆

    只是看到這幾條信息,憑藉經驗,她便已經可以想象出具體的場景,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幾分疑惑。

    只是黑幫暴亂的話,再怎麼着也沒達到需要自己處理的程度吧

    她繼續向下看去,注意到了右下角的署名。

    沈煩琉嗯,應該是舉報人的名字。

    嗯

    “等等,沈煩琉”當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映入眼簾的時候,少女有些惺忪的眼睛頓時睜大了,終於確認了這個名字的真實性,有些驚訝的自語道:“老沈那傢伙不是把自己作死了嗎,這都幾年了,怎麼會”

    她植入泥丸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通過生物腦與機械腦之間的對照,少女可以很確信,自己的記憶並沒有遭到刪除和修改,在線下的葬禮上,老沈確實是以人類的身份最後被確認了死亡,獲得了火葬的允許。

    因爲愛好的緣故,她和在考古隊工作的沈煩琉有着頗深的交情。在最後對方被發現暗中研究限制級技術而發瘋,落得晚年不詳後,還是她主動攬下了調查的這個任務的,讓沈煩琉最後沒有落到死後繼續加班的地步,在檔案上留下了“正常死亡”的評定。

    “唔,以他的身份還接觸不到備份陰神的技術,應該只是某個繼承了他賬號的人幹得吧。”幾個剎那過去,紛繁的諸多念頭碰撞,一開始的驚訝很快便被少女平復了下來,不同於外表的年輕和懶散。

    好像確實是有這麼一個符合條件的人。

    摸着下巴,她很快從記憶中翻找出了沈詢年幼時的樣貌,對比剛剛順帶着從資料庫裏查到的圖像,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頓時就涌上了她的心頭。

    總結成簡單的一個字:

    草一種植物。

    畢竟是老沈的兒子,雖然極不想接受那個可能的阿姨之稱、還小聲嘟囔着什麼老孃永遠都是十七歲什麼的令人聽不懂的話語,但她的身體還是忠實的執行着內心真實的想法,給手底下的工具人們發去了命令,讓他們加快處理東區釘鞋幫的那羣疑似有不小問題的傢伙。

    至於沈詢這邊嘛,她當然是準備自己親自去看一看的,一想到有活生生的美少年可以消音~

    咕咚。

    少女立刻嚥了一口口水,連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變了。

    l,不,姐姐我馬上就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