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太上皇還是清楚這個孫子是親生的,沒再折磨他。
賀楓則帶着一隊侍衛護送,也是怕路上再出意外。
還有一輛馬車,拉着皇后賜下來的錦緞布匹,柳嬤嬤獨自在這輛車上。
從在宮門口匯合到各自上了車,柳嬤嬤與鳳錦溪兩人之間沒有半點交流。
馬車上,柳嬤嬤面色木然的坐着,腳邊放着兩個包袱,是她的衣服細軟,眼神有些渙散,彷彿對未來充滿了無望。
下午從寧壽殿出來回了她自己的住處,剛找出一塊之前太上皇賞賜的金條,明公公就進來了。
兩人多年共事,也早有了一份親人間的感情,哭了一場,說了幾句話,柳嬤嬤將那塊金條收了起來。
傍晚,她在一處僻靜的地方見了一人。
對方面帶不滿,冷聲斥責:“你還是把我供出來了。”
柳嬤嬤看着她,笑的譏諷:“扔掉芝麻留住了西瓜,這道理您應該能想明白。”
來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面上一片傲然:“該遵守的,希望嬤嬤能說話算話。”
“放心吧,老奴知道該怎麼做。”柳嬤嬤木然道,“欠您的,欠他的……老奴都還清了,以後老奴跟您不會再有任何牽扯。”
來人撇了撇嘴,嘲弄的眼神毫不掩飾:“你得罪了鳳錦溪,以她的性子肯定會報復,嬤嬤確定要與我分清界限嗎?”
“老奴爲了還您這份情種下了惡因,老奴願意承受,烈王妃對老奴是殺是剮,老奴半句怨言都不會有,就不勞您費心了。”
來人不以爲意的笑了笑:“我這裏的後門永遠爲嬤嬤開着,哪天嬤嬤想明白了,隨時可以來找我,告辭!”
馬車晃動,柳嬤嬤收回了思緒,從袖口中掏了掏,是她下午找出來的金條,小小的金條捏在手中重若千金。
她連死都不怕了,還怕前途的坎坷?
吐出一口氣,整個人恢復了些許生機。
另一輛馬車裏,氣死風燈就擱在一旁的桌子上,將整個馬車照的亮堂堂的。
鳳錦溪坐在一個角落裏,穆言昭就趴在她腳下,臉上透着憋屈。
得兩邊均勻着壓,不能單壓一邊。
而馬車再寬敞空間也有限,能趴的下就很不容易了,穆言昭也沒脾氣。
不管是外敷還是內服的藥,藥效早就散去,疼痛席捲,折磨的他明明白白的。
馬車裏鋪的再軟,可晃動起來也要命的疼。
穆言昭眉頭緊皺,臉色煞白,汗珠一波接一波的滾落,打溼了下方的被褥。
鳳錦溪也一直硬着心腸,但到最後看他嘴脣都白了,她在心裏暗暗祈禱了片刻,背身掏出藥箱,藥箱無聲的放大,打開翻了翻,眼神一凝。
之前消失的止疼針、止疼藥果然又神奇的出現了。
取了一支出來給穆言昭推了藥,那廂才略略好轉。
“謝謝!”聲音有些乾啞。
他一直趴着倒也沒看到鳳錦溪的動作。
也沒那力氣找她算賬。
畢竟之前她說過藥沒有了的……
誠然,他也沒臉翻這個賬。
鳳錦溪收起藥箱,還是沒說話。
她覺得跟穆言昭之間還是恢復之前的狀態,保持着距離爲好。
“本王向你道歉,我不該動手打你,你頭上的傷沒事吧?”
穆言昭擰過頭眼神往上勾着去看鳳錦溪的神色,問道。
“道歉的話就不必說了,我的傷沒事,王爺歇着吧。”
鳳錦溪無奈又無力。
看皇上那意思,這和離的聖旨一時半會是下不來了,以後她還得跟這閻王捆在一塊。
好在他要娶側妃了,以後跟他的側妃卿卿我我相親相愛去,最好兩人都別搭理她。
一個府邸兩個世界,各過各的。
但到底還是在人家屋檐下,不想低頭也得低。
穆言昭見她神色冷淡,心裏有些發悶。
短短這幾日,兩人之間也有過嬉笑怒罵,那時的她讓他覺得輕鬆。
可如今,那一茶壺砸過去,徹底砸掉了兩人之間曾經有的輕鬆和諧,只餘了冰冷的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