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佑這時憤怒滿臉,聲音都變了,道:“丞相,我就說吧,歷來功高震主總不是好事,是不是那御酒中下了毒藥,想要奪明公你性命來着”
宇文泰搖了搖頭,他在想這次的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他隱隱有一個奇怪的感覺,他覺得這次的事情,明月估計只是一個傻白甜的角色。
但是,卻也說不準。
對方的四人中元修、王思政、元明月、元毗他其實敢拍着胸脯確定與此事無干的事實上唯有王思政一人,元修是否知情是否參與,或者授意,那都很難說
蔡佑這時急了,搖着宇文泰的肩膀:“是不是”
宇文泰點了點頭。
蔡佑呆了。
宇文泰又一陣疼痛,他被下的毒對方顯然是經過了審慎的選擇,這種毒當時應該不會發作,如果不是元棟奇趕到,把他帶出來,然後又自己給他摳出來。
很有可能,他今晚都未必發作,很有可能睡一晚,明天早上起來小命一命嗚呼了。
蔡佑的火爆脾氣起來了:“丞相他們對你下黑手咱們也不能等,咱們現在就整頓兵馬,宣佈長安城戒嚴,然後殺去宮裏,廢了元修那廝,另立新帝爲你報仇雪恨”
宇文泰扭頭看着蘇綽、元棟奇
蔡佑說完,轉身便要出門,他豁啦啦的性子是真的說到就做到的,宇文泰向蘇綽使了個顏色,蘇綽一把從後面把蔡佑攔腰抱住住,搖了搖頭。
李弼、侯莫陳崇、韋孝寬等人齊聲道:“蔡佑,不可莽撞,咱們聽丞相安排”
蔡佑按捺下憤怒的心情,心如刀絞:“丞相”
宇文泰:“你別莽撞吐了一口血而已”
他依稀記得李世民曾被李建成和李元吉延請,也吐了不少血,後來李世民只活了五十出頭就嗝屁。這次,宮裏頭實在是太狠了。
史書上自己壽元49是不是也
但是,這事兒現在處理很有麻煩,自己現在都搞不清是怎麼中毒的,這是第一,第二,證據呢
況且君臣的身份擺在這裏,人家是君,自己是臣,自己指責皇帝下毒,如果沒有證據,那就是誣陷。
這次雖然打了高歡一個漂亮戰。但其實也就是擊殺竇泰而已,高歡主力無損,外圍大敵猶在,這不是君臣該鬧嫌隙的時候。
況且,沒有證據自己就理虧,雖說現在就吐血了,但是你不能拿着在相府吐的血跑到宮廷去責怪皇帝下毒
皇帝要毒殺你,你怎麼沒在宮廷吐血怎麼沒死在宮廷
捉姦捉雙,捉賊捉贓,他們已經是喪失了捉賊捉贓的最好機會,這事只能就此作罷,下次留心,當然這次也不是一無所獲,元明月那裏,他總覺得應該會有突破
蔡佑朝盆裏望了望,紅色的鮮血觸目驚心
他擡起頭,看着宇文泰,滿含神情:“丞相,蔡佑聽你吩咐,蔡佑是怕有人謀害丞相。丞相善良,養虎爲患。未能識破朝廷詭計,要是讓那些個賊子奸計得逞,蔡佑不甘心。”
蔡佑伏地而泣。
宇文泰待他極好,幾乎是分甘同味,他們幾乎情同血肉。
“若高歡破滅,奸賊授首,我便死了,也是死得其所。我無怨無悔。只是現在,我還死不得,當然,我也死不了,她以爲給我下毒,便能毒死我,也太看輕我了。”
元棟奇沒好氣的道:“我若去的晚些,你怕不毒死你吧看看盆裏的血,還逞能”
宇文泰想了一會兒:“來人。”
一府吏應聲而至。
宇文泰:“今晚府裏的事一概不得外傳,關門閉戶,要是有人來打探消息,就說我已安寢,另外,給諸位將軍準備房間”他看看大家,道:“你們也都受累了。”
府吏應聲而去。
蔡佑擡起淚眼,迷茫地看着宇文泰。
宇文泰一臉悽然,又一陣疼痛。
元棟奇道:“就這麼放過了元明月,別說蔡佑,我都不甘心”
宇文泰:“能怎麼辦他們佈置的很巧妙我喝的酒陛下也喝過了,我喫的菜陛下也喫過了,宮中還有宮女,還有陛下都能爲她佐證,我若說她要毒殺我,沒有證據
蔡佑:“這婦人好毒”
蘇綽:“肯定是用九轉鴛鴦壺或者就是將你用的筷子和飯菜、酒分別下部分毒,三者同用,便成毒素這樣,陛下縱使飲了你的酒、和你喫同樣的菜卻不中毒,因爲少了你筷子上的毒的綜合
蔡佑:“下毒這麼厲害,還能下在三處,三處一同進入口中才中毒”
蘇綽:“對啊,有這般下毒的方法
蔡佑:“確實夠厲害九轉鴛鴦壺是個什麼玩意兒”
蘇綽:“那是在酒壺裏做機關,倒酒的人想要哪一杯是毒酒,哪一杯便是
衆人悲憤之餘卻也都嘖嘖嘆奇
宇文泰:“蘇綽說得對,總之,我今夜雖中毒吐血,可是卻沒有證據證明是元明月做的,元明月倒是有陛下證明她沒在酒中下毒,要不然陛下怎麼會沒事
元棟奇嘆了口氣:“青蛇口中牙,黃蜂尾上針,兩般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宇文泰不知爲何,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不是明月。
他在飲酒之時覺來明月還在偷眼瞧他,他總覺得明月的眼神愛恨交加。
但凜冽到有殺意,他卻又不覺得,他感覺自己有些對不起明月。
明月走到今天,他是要負責任的,他想,如果不是他拒絕明月,明月如嫁給他,事情也不至於如此。
明月爲高歡做間諜的事情他自然也略知一二,但似乎也沒傳遞什麼了不得的情報。
明月有什麼理由要殺自己
他想到此處,不由道:“你也休怪明月,我直覺此事與她無干。”
蘇綽這時也道:“大家也無須擔憂,從形勢上看,丞相正冉冉升起,而高歡在逐漸走下坡路,我相信,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丞相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