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情,彷彿家長在無聲譴責做錯事的孩子。
符媛兒本來有點害怕的,這時忽然反應過來,她爲什麼要害怕,她又沒做錯什麼事。
於輝比她更懵,“符媛兒,你前夫這是要幹什麼?抓夜不歸宿的女兒?”
“滾蛋!你纔是他兒子!”說完,符媛兒推門下車。
“我爹纔不這麼管我呢!”於輝吐槽一句,跟着下車。
符媛兒走到程子同面前,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已抓起她的手腕往他的車走去。
這什麼跟什麼啊,也不管她是不是願意。
“程子同,你要帶我去哪裏,我現在還不想回家。”她想掙開他的手,他的手卻似一把鐵鎖釦在她的手腕,根本掙脫不了。
“程總原來喜歡欺負女人。”於輝從另一邊走過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
程子同腳步微停,“你不回家,是要跟他出去?”
他問的是符媛兒,但瞪視的人卻是於輝。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於輝這時早已經萬箭穿心了。
“我……”她決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準備去哪裏,那樣就去不了了。
“是他跟着我,因爲他想找嚴妍。”她趕緊回答,“不信你問他。”
於輝點頭,“程總不會不相信吧,如果對自己的女人連這點信任也沒有,我真不知道你是生性多疑,還是對自己沒有自信啊。”
符媛兒艱難的嚥了咽口水,這個於輝,說話也是毒蛇的利齒,帶毒。
程子同仍將符媛兒往車上拉,但嘴裏卻說道:“我帶你們去找。”
符媛兒心頭一沉,讓他跟着是不可能的,帶着他去賭場可還行!
“誰說我要帶他去找嚴妍了,”她立即衝於輝呵斥:“嚴妍不想見你,你來找我也沒用,別跟着我了!”
說完她主動上車,跟着程子同離去。
現在快到七點,她還有時間,先跟他回去,打消了他的疑慮再找機會出來了。
車子往公寓開去。
他目視前方專心開車,但臉色仍然陰沉不悅,讓車裏的氣氛也緊張。
符媛兒暗想,氣氛一直這麼緊張不是個事,等會兒不方便她找機會溜出來。
雖然不是很情願,但還是哄哄他好了。
“程子同,你叫人把我的車開走了嗎?”她先找個話頭暖暖場。
他悶悶的“嗯”了一聲。
“你爲什麼會來,是來接我下班?”她又問。
他“嗯”了一聲,仍是悶悶的。
“那晚上我們喫什麼,回家做還是外面喫?”她問。
他沒說話,一臉不高興擺明了不願回答。
她心頭不自覺涌出一陣委屈,她都主動成這樣了,他幹嘛還不高興!
明明她也沒做錯什麼……嗯,這句話其實有點心虛。
但不管,她就是覺得委屈。
“你停車,我餓了。”她賭氣的說道,也不管什麼策略了。
“嗤”的一聲,車子陡然停住。
路邊倒是很多飯館,但這裏屬於禁停區域,前方二十米處,一排交通攝像頭對着咔咔拍照呢。
她覺着他肯定先找地方停車,再來追她。
這是個機會,她完全可以趁機跑走,再想辦法叫上於輝。
然而沒走幾步,程子同就跟上來了。
她愣住了腳步,回頭看他的車,就那麼大搖大擺
的停在路邊呢。
“你幹嘛,等着車子被鎖?”她問。
“先陪你去喫飯。”他說。
“我喫飯不重要,你先去停車。”
“你餓了。”
她頓時語塞。
之前她說那麼多他沒反應,她賭氣的說一個“我餓了”,他反而特別認真的當真了。
原來他生氣的時候,會且僅會對她最迫切的需求讓步啊。
她心裏泛起一絲甜意,原本的小脾氣頓時煙消雲散。
“你去停車,我在這裏等你。”她真誠的說。
“你和我一起去。”
“什麼意思,不相信我?”
“你不能再去找於輝,你想幹什麼,我陪你。”
符媛兒:……
她怎麼聞到了一陣醋意。
原來某人不是生氣,而是喫醋了。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疑惑的看她,不明白她笑什麼。
她纔不會告訴他自己在笑什麼,她挽起他的胳膊,“上車吧,回家喫你做的牛排。”
回到家裏再慢慢想辦法吧。
等到晚上九點半,符媛兒有點着急了。
這時候晚飯吃了,她也洗漱了,儼然一副準備休息的樣子。
她從臥室門後悄悄往外打量了一眼,確定程子同仍然在書房裏忙活。
飯後他就進了書房,一直忙到現在,看上去忙到半夜是沒跑了。
這樣正好,等會兒他就不會有空送她出去了。
這時,她與露茜約好的電話終於打過來。
她早已將手機鈴聲的音量調到最大,而且刻意等着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
“喂,露茜,報社怎麼了?”當然,房間門打開到最大也是最基本的。
“臨時加班嗎,明天要發稿?好,我馬上過來。”
她放下電話趕緊換衣服,一邊注意着門外的動靜。
眼看她的衣服馬上換好,但門外遲遲沒有動靜是怎麼回事?
剛纔他不可能聽不到她打電話,既然聽到了卻又沒反應,那就是對她去加班沒有什麼疑慮。
她鬆了一口氣,穿戴好之後來到客廳,她沒敢直接往辦公室裏瞧,擔心被他用眼神抓住,她就難以脫身了。
然而,書房裏靜悄悄的,完全不像有人。
如此天時地利人和,她還不趕緊走都對不起老天的安排。
她一口氣跑到門口,只差換鞋一個步驟,但她還是猶豫了。
她的目光仍然不由自主往書房那邊瞧,他應該有所反應的,書房不該安靜得如此怪異。
思考再三,她選擇折回了書房。
這一看不要緊,一看更疑惑,程子同根本沒在辦公,而是往後靠在椅墊上。
再仔細一看,他雙眼緊閉,鼻尖額頭都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