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來說,那不過是幾個月前發生的事,可是此刻遙遙追溯,彷彿相隔甚遠。
記憶有些模糊,卻仍記得那時候她偏執病態,爲了獨佔顧深凌晨那段時間在杯子裏下藥。
甚至爲了避免他的起疑,她絞盡腦汁想方設法。
一切神不知鬼不覺,平靜到她燃起毀滅的心態。
對,那時候她也是極不穩定,暴躁易怒,毀畫掐貓,如果起了下毒藥的心思,也是極爲正常的。
就在她砸了a作杯的第一副畫那晚,她進入了失控的前奏。
那晚她在沙發上盯着顧深的睡顏沉默,指甲印深深嵌在了胳膊間。
她總感覺他發現了什麼,可是她覺得自己沒有什麼暴露的地方。
可是在她最不穩定的那天,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瞥見他端起水杯前看了她一眼。
她沒有說話,面上不動聲色,餘光不可避免地注意着他所有動作。
他很平靜,卻是少有的動作明顯,明顯到她以爲他已經發現了。
她掐着最後一秒,不經意擡眸。
恰好看到他仰首,面色平靜地喝完最後一滴液體。
於玖玖那晚是最錯亂失控的一晚,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放的是迷藥還是毒藥,可是他就這麼坦蕩蕩地喝了。
那天晚上,她崩潰地抓頭髮,冷厲的匕首對着他,最後扎入自己的手臂……
無論是那會的猶疑不定還是現今的五味雜陳,午夜夢迴的於玖玖總會想到顧深以前說過的話。
“那又怎麼樣,如果是你,毒藥我也喝。”
這次夢醒,於玖玖坐在牀上出神許久。
已經天明日出,房間的地板灑入一小片暖光。
因爲只喝了一杯果酒,於玖玖並沒有宿醉的難受感。
整棟房子靜悄悄的,鄭湘筠今天有場設計會議臨時出門,冰箱上貼有顧深留下的便利貼。
【有事出門一趟,午飯留在餐桌上,冷了記得放微波爐加熱。】
於玖玖摸了摸盤子,底下還帶着餘溫,他應該纔出去不久。
應該是有急事。
她坐下喫飯,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小部分便放下碗筷。
中午的時間很快過去,於玖玖坐在沙發上走神。
自從昨晚夢醒,她腦海裏劃過很多記憶,手心捏着水晶球無意地晃,於玖玖抿了抿脣,耳邊剎那間響起夢中那句無比縱容的話。
下一刻,水晶球被輕輕放在桌面。
於玖玖去了一趟夢裏熟悉的地方。
山間的泥土味道清新自然,水泥路平坦寂靜,按着記憶,於玖玖跨過遮擋的鐵欄,踩着枯枝葉小心翼翼地尋進去。
這裏是半山腰,要不是於玖玖上回來過,恐怕也難以發現藏在深處的房子。
遮掩地下室存在的破屋子十分含有上個世紀的鬼屋痕跡,遠遠望去陰森的氛圍令人不寒而慄。
於玖玖只瞧了一眼,抿脣拐到地下室門前,腳步不由自主地停留下來,她開始無聲打量這個和夢裏一模一樣的門口。
一切真實得不像話。
於玖玖呼吸有些亂,強制性地冷靜下來,她不確定下面會不會真的有自己預料中的東西,只是心頭縈繞起的那股慌亂漸漸發散。
門鎖的密碼沒換,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其他,女孩站在入口處沉默幾秒,開始慢慢往下走。
上次來得匆忙,沒有細細觀察。
於玖玖開着手機燈摸索,一步步邁入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