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看着她醒過來。”
顧深拒絕，只是固執道。
可是人剛從搶救室出來，沒個十幾小時或者好幾天不可能醒過來啊。
醫生勸不動，沒轍了，只好嘆了口氣離開。
這場急救耗費的精力堪比其他五六場高難度手術，於玖玖的心率平穩回來後，額頭的傷也被重新敷了一次藥。
出乎意料的，她中途醒來過一次，但是醫生有些驚訝，又有些見怪不怪了。
這幾天他們見慣了這對小年輕的奇蹟。
於玖玖醒來時病房很安靜，只有時鐘的指針在慢慢地旋轉。
顧深趴在她牀頭，原本睡得很沉，眼下烏青極重。
似有所感應，他感受到臉頰上輕飄飄的觸感，猛地醒來。
於玖玖手背扎着針，心口依舊插了幾根管子。
她視線不是很清楚，但迷迷糊糊能看清顧深的模樣。
顧深的頭髮長長了，全都耷拉下來，額頭與眉心的傷還是暈倒時醫生包紮的，還沒深入清理，他又趕着回病房守在於玖玖身邊了。
他的眼下有很重的烏青，顯然休息不好，胡茬都淺淺地冒出刺頭，一張俊朗完美的臉被折磨得透滿頹喪感。
看到於玖玖睜開眼睛的那刻，他還有些不敢置信，猶豫了好一會，察覺到她微微用手指碰他的真實感，一瞬間洶涌而來的乾澀襲滿心頭。
他低頭吸了口氣，喉嚨啞得說不出話，眼尾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於玖玖虛弱地揚脣，淺淺抿了一抹笑，艱難地擡起手，被他緊緊抓在掌心捂住。
這一刻，病房地面灑滿春日的陽光，顧深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她活過來了。
她語氣弱，只是道，“顧深，你哭得好醜呀。”
所以，不要哭了啊。
於玖玖只醒了一會，等醫生來時她又陷入沉睡。
顧深捂着她的手沉默許久，臉頰上都是淚。
醫生只簡單地檢查了額頭的傷。
顧深站在後面看着她靜靜躺着，那一刻好似反應過來了。
她怕他擔心，刻意醒來了一次，就爲了讓他放心。
她還讓他好好收拾來着。
顧深喉嚨緊了緊。
他犟了四五天的性子，在醫生檢查沒有大礙後就匆匆回了趟家。
醫院外的長廊。
負責vip兼查的護士鬆了口氣，他們對這次搶救的過程盡心盡力，好不容易看到完美的結果，好比昏暗的地平線遇上天光大亮。
不過有一點。
“搶救室的心電圖機壞了啊，記得換一臺新的。”
“奇怪，怎麼就壞了？在手術前都有好好檢查過的啊。”
“誰知道呢，這次搶救的時候那個機器就來回跳動突然驟停什麼的，醫生差點被混淆了。”
“病人的心率就是這樣的吧？”
“那你信死而復生？”
“這是個奇蹟啊……”
“我還是去檢查看看。”
長廊的盡頭，錯開了路過的護士，一個穿着樸素的小孩無聲站着。
她的目光落在vip病房的方向，片刻瞧向慢慢走來的黑貓。
“小乖。”
她輕輕喚，彎腰摸了摸貓頭。
下一刻，一串佛珠從貓嘴落回她的掌心。
“走吧。”
她抱起貓，無波的黑眸掃了一眼尾端，隱約捲了一絲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