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年後唐晚回到這個地方。
辦公室的燈全部點亮，投影機在播放，馬克筆隨意地丟在桌面，女人單手撐在桌面，藍髮與肅穆的場所格格不入，一張明豔冷麗的臉此刻毫無表情。
她提着筆把紙上的某個方位打了個叉，凌厲的目光掃過對面的駱作席，後者靠着牆，面色冷靜。
“溫清正已經跑了，從成戍出現起他顯然預測了走向，逃跑前有很長一段時間把公司的股份低價賤賣，等到調查人員到時公司已經羣龍無首，而且根據賬本交易等多方面匹對他們公司後期的合作大多簽訂了不對等的虧損協議。”
唐晚蓋起筆盒，冷笑道，“合作方本以爲大賺一筆，卻不想只是對方的虛晃一招。”
現在可好，老闆跑了，交易的鉅額如投石入海，一無所有。
駱作席冷靜地補充，“我想他本就預定了逃跑計劃，只不過時間緊促，那晚於玖玖的出現更是打破了原有的規劃，按照警察各方面的封鎖，他們目前應該還在臨城，能找到人只是時間問題。”
“他們公司隱蔽的地點已經搜查到了上一批剩餘的軍火，想來應該是來不及運貨私賣，我把這些一併帶回來，”唐晚定定地瞥過他，冷冷道，“我希望你們最後一次行動不要讓我失望。”
繞是駱作席，都難免被她冷厲的目光盯到移開視線。
他知道她是在埋汰他們說好調派保護於玖玖的警察卻未能施使這一點。
唐晚雖然冷漠寡情，但她從不讓自己人無端受罪。
駱作席聽過她的名聲，唐晚是特警，但準確來說她幾年前是特警，其間破過數不勝數的大案，她明明有很坦蕩光亮的未來，卻在某次任務完成後脫離組織，從此與中央分派。據說，是中央對不起她。
她如今負責的職務成迷，但總歸不是什麼違法的事。中央上面對她的行爲沒有權限，只是暫時把她請回來，調節配合。
在僅有的幾次合作裏，駱作席感受得到她的本事，他深刻地明白她的實力遠在深不可測的預料之外。
但唐晚很忙，她又不是隻有這件事要處理。
於玖玖的事她已經明顯震怒了，倒茶的警員被嚇得不敢再進來。
她今晚來，強硬的要求只提了一點：全權保證於玖玖的安全。
她那番陣仗，大有忤逆者出聲就把警局掀翻的意思。
駱作席卻還是要說：“全線的出行離城交通都已經加大方面搜查與巡視，他們的出逃更是難上加難。在各方面的壓制下，他們若是走投無路，回醫院挾持受害者的機率更大。”
道理誰都明白，但是究竟是加強保護受害者讓他們一步難入然後耗費大部分警力層層搜尋，還是率先疏忽面上的保護引蛇出洞來得方便簡潔？
這個想法一上頭，駱作席都覺得不可思議。
只是下一刻寫滿了記錄的硬制板迎面劈開。
唐晚雙手撐在桌面，一雙冷厲的眼睛朝向他，一瞬間如陰涼的蛇瞳注視般憾人。
“該怎麼做需要我教你麼？”
駱作席一怔，完完全全清醒過來，背後一陣冷汗。
唐晚像個前輩，深深地警告，“沒有什麼是萬無一失的，你的原則是保護人民羣衆，如果連受害者的安全尚且不能保障而耍小聰明引蛇出洞，你的職位大概不用要了。”
駱作席的想法很明顯地趨向後者，但之前的疏忽已經造成了如今小姑娘重傷在醫院的結果，唐晚完全不能相信他們的辦事能力。
如果再選擇拿於玖玖當誘餌，先不說受害者有沒有保留知情權與想法，能不能完全保護她的安全更是個不定數。
駱作席也不怕顧深瘋了。
唐晚冷冷睨去時，駱後輩已經默默低下頭。
她停留不了多久，臨走前撫了一下桌面送回來的警服上方的徽號，只是道，“這大概會是我最後一次穿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