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的半成熟男友 >第三十五章 合被而眠
    “小易,該你了。”

    “九九女兒紅,埋藏了十八個冬;九九女兒紅,釀一個十八年的夢;九九女兒紅,灑向南北西東;九九女兒紅,永遠醉在我心中。”

    夢舒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這哪裏是在唱歌,分明就是在語文早讀上背《滕王閣序》嘛。還有他現在的樣子,領帶掛在頭上,襯衫一邊紮在褲子裏,一邊放在外邊,拿着話筒扯起嗓子放聲大吼,簡直就是要與人幹架一樣。

    終於熬過了這首兩個醉酒之人對唱的《九九女兒紅》,夢舒放下了雙手。

    “夢舒,你也來一首吧。”許女士把手中的麥遞給她。

    “好的呀!”

    夢舒接過話筒,“阿盞,幫我點一首《雲煙成雨》。”

    這首歌夢舒在夜深人靜時唱過無數遍,對於她而言,記憶就像這首纏綿不息的戀歌,在入夢之前,嚶嚶地訴說着。

    “你的晚安,是下意識的惻隱,我留至夜深,治療失眠夢囈……”

    易盞並沒有太多音樂細胞,這首歌給他的感覺除了好聽還是好聽。聽着聽着,他眨了眨醺醺的眼睛,夢舒的頭髮漸漸變短,身上的襯衫套裙也變成了蘭縣一中的校服,那個參加校園十大歌手的夏夢舒同學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知道她歌唱得好,在校級比賽中獲得名次不是什麼難事。但他卻不解,她這樣一個在全班同學面前佈置語文作業都會緊張的女孩,怎麼會鼓起勇氣參加校級歌唱比賽呢?

    在決賽的前一天晚上,他們一起回家的路上,他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夢舒仰起頭,看着天上的星星,笑着說:即使平凡如她,也希望有一天能夠站在舞臺中央,享受聚光燈打在身上的感覺。

    決賽那天晚上,她唱了一首《掌聲響起來》。開口第一句“孤獨站在這舞臺”,聒噪的現場便立刻變得安靜下來,每一次唱到“掌聲響起來”,都會收穫觀衆席上如雷般的掌聲。他坐在觀衆席上,默默地看着她在臺上盡情地唱歌,看着她享受着觀衆的掌聲和呼聲,看着她光芒萬丈。

    自那一晚,長相姣好,歌聲空靈的她,成爲了全校男生暗戀的對象。在她獲得冠軍之後的幾個月內,他不得不每天早起劫走別人送給她的情書。

    “我多想再見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別離。”

    不知怎的,夢舒在他的眼裏變得模糊起來。他曾無數次在教室裏,在香樟樹下,在車站旁……期待她的出現,哪怕只是一眼,他便能心滿意足。

    當生活和時間快要耗盡了他的熱情時,她真的出現了!匆匆一眼就別離,那只是在孤獨的絕望中的卑微要求。見到之後,又怎麼會輕易放過。若不能在每一個充滿陽光的清晨都能看到她,又怎麼對得住他這麼多年的等待。

    一曲完畢,夢舒放下話筒,轉過頭看向躺在沙發上的易盞,他的眼皮正在瘋狂地打架。她走過去,想問問他能不能堅持到回家。

    看着向他走來的夢舒,易盞笑了,嘴脣緩慢開合,發出很輕微的聲音:“你回來了?”

    夢舒嘆了一口氣,都開始胡言亂語了,看來他醉得不輕,待會兒估計夠她折騰。

    面對嘆息的夢舒,易盞卻在重複剛纔的輕語:“你回來了。”

    夢舒怔了一怔,驀地,她伸出手抱住他,眼裏含着淚水,“是的,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那就夠了。”

    眼淚悄無聲息地劃過夢舒的臉頰,她的手指不自覺地劃上他舒展的眉頭,然後刷過睫毛,想象着如果該主人清醒,這雙眸子必定清澈而明亮。

    阿盞啊,我到底該如何,才能不負你的情深。

    片刻之後夢舒回過神來,聽見易盞的如雷鼾聲,不由得破涕爲笑。

    夢舒與媽媽合力,廢了好大勁,終於把易盞運回了家。

    “小易今晚睡哪?”

    “睡我房間吧。”

    許女士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的夢舒,這還是她那個矜持的女兒嗎?

    夢舒瘋狂擺着手,急急忙忙地解釋:“母后,不是您想的那樣。我的意思是,咱們趁他睡着了,把他仍在沙發上,這有點不地道吧。”

    兩人再次合力,把易盞搬到牀上。

    “你先幫他稍微擦擦臉,我有話對你說。”

    “好。”

    把他的鞋襪脫掉,再把毛巾打溼,細細地給他擦臉。

    趁他睡着,偷偷地看着他的睡顏,這種事她並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在蘭縣一中的時候,易盞是屬於喫完午飯一到教室沾桌即睡的人。而她卻不一樣,她要擠出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整理各科的錯題,最多隻能睡半個小時。每次放下筆之後,她都會看着某個流着哈喇子的人,慢慢閉上眼睛。

    她的睡眠很淺,也沒有起牀氣,醒來之後馬上就可以拿起筆繼續做題。而易盞因爲長時間把臉枕在手臂上睡覺,預備鈴響起之後醒來幾乎半身癱瘓。用餘光瞟着眼神迷離,耷拉着半邊肩膀癱在座位上的他,是她午後唯一的樂趣。

    “媽。”

    夢舒先給母親倒了一杯蜂蜜水,再坐到她的身旁。

    許女士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說:“你是不是好奇我和小易今天喝的是什麼酒嗎?”

    “看阿盞喝酒的樣子,這應該是很好的酒吧。”

    “的確。”許女士點點頭,“這是你出生那年,你爸爸在紹興買的女兒紅。”

    夢舒如遭電擊,爸爸,她已經好多年沒有在媽媽的口中聽過這個稱謂了。

    “他把這壇酒埋在我們老家門前的那棵玉蘭下,已經整整25年了。”

    夢舒的身體有些顫抖,她雖然不認識女兒紅,卻也瞭解女兒紅背後的故事。當女兒下地的第一聲啼哭,肯定會讓每一個父親心頭一熱,三畝田的糯谷就釀成三罈子女兒紅,仔細裝壇封口深埋在後院桂花樹下,就像深深掩藏起來的父愛,沒事的時候就到桂花樹下踏幾腳,踏幾腳彷彿心裏也踏實一些。

    她沒想到,自己的父親也有這樣深沉的愛。

    “你的出生,是上天賜予我們最好的禮物。我們每日每夜地做生意,也是想讓你過得更好,以後不管你嫁到哪裏,都不會受欺負。”許女士把夢舒的手放在自己的雙手之間,輕輕地撫摸着。

    “媽,爸他……”

    許女士搖搖頭,語氣裏有些無奈,“你爸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夢舒低下了頭。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從來沒有捋清自己對父親的感覺。有可憐,有傷心,有不解,有失望……但從來沒有的,是怨恨。

    看出女兒陷入了失落,許女士撐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不管怎樣,看到你幸福,他應該也會很高興的。小易這孩子,他應該也會滿意的。”

    “媽,你能原諒爸爸嗎?”夢舒終於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對母親說的問題。

    “在你考上大學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恨他了。”許女士輕輕拍着她的手,釋然地笑了,“今天看見小易對你的態度,我還有什麼放不下呢?”

    夢舒點點頭,的確,和他待久了,過去裏的傷痕都會慢慢被抹平。

    “你今晚睡沙發行嗎?”

    夢舒笑着道:“沒問題的,我拿條毯子墊在下面,再拿牀薄一點的被子蓋着就可以了。”

    “那好,你早上一般幾點喫早餐?”

    “媽,您的閨女都這麼大了,哪還能讓您起早給我做早餐呢?”

    “你再大,也是我的女兒。況且你長大了,每年也喫不到幾餐媽媽做的飯,所以,這幾天就由媽媽來做飯。”

    夢舒抱住了媽媽,“媽,您對我真好。”

    許女士笑了,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腦袋。

    在睡夢中,夢舒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摸她的臉。她猛地睜開眼睛,是一個模糊的人影,憑藉她殘存的理智,她只用一個沙發靠枕打在他的臉上。

    “你幹什麼?”

    “你小點聲,別把阿姨吵醒了。”易盞快速捂住了她的嘴。

    夢舒把他的手拿開,小聲驚呼:“你大晚上不睡覺,幹什麼呢?”

    “我酒醒了想要上廁所,看見沙發上有個人,就過來看看。”

    “你怎麼醒得這麼快?”

    “天生的吧。”易盞聳了聳肩。

    夢舒把沙發靠枕重新枕在頭下,“那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趕緊去睡吧。”

    “讓你睡沙發,我睡牀上,那怎麼行?”

    “那你想怎麼辦?我不想動。”這突如其來的大男子主義,夢舒真的不太想理會。

    “這也簡單。”

    話音剛落,易盞便合被子毯子一塊抱起了夢舒。

    “你放我下來。”夢舒瘋狂抖動着在空中的雙腿。

    “別說話,阿姨還在睡覺呢。”

    “你……”

    易盞把夢舒輕輕放到牀上,再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你還沒刷牙呢?”夢舒嫌棄式地用手擦了一下臉。

    易盞悻悻地笑了笑,“晚安。”

    “等等。”夢舒拉住了他,“我的牀也夠大,要不你今天晚上就睡我旁邊吧。”

    躺在夢舒的旁邊,易盞心猿意馬了好久,實在忍不住,一點一點地伸出顫抖的手。

    “把你的爪子拿開,再把頭偏過去,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你既沒刷牙,又沒洗澡。”

    易盞深吸了一口氣,轉念一想,笑眯眯地道:“那下次我把牙刷趕緊,洗白白,是不是就可以……”

    “我睡着了哦,不要再講話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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