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醫眉頭皺了皺,低聲說:“對於她這種情況,現在中醫西醫都還沒有治癒的辦法。”
“沒有?”紀深爵的心沉了沉,難道小小淺一輩子都得過這樣小心翼翼的生活?那她要失去多少美好的時光!
“只能預防,增強免疫力,情況可能會好一點。”老中醫坐下,仔細看她的病歷。
厚厚的一撂。
紀深爵能想像得到陸漫漫抱着孩子奔波在各大醫院時的樣子,眼含希望,失落而歸…射…
若他做到了足夠讓她信任,讓她足夠依賴,那後面的事都不會發生。
很可惜,當初相處時間太短,他還不夠合格礬。
時間彷彿停下,紀深爵把老中醫的每一點細微的表情都收進眼底,緊張得手心冒汗。
“小孩子天真活潑,很無辜。看你也是愛女心切,我就破個例。”老中醫責備了幾句,擡頭看了看他,低聲說道:“先喫一個月的藥,應該會讓她比現在看上去要結實健康一些。”
“謝了。”紀深爵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真誠地道謝。
“現在市面上的中藥質量也參差不齊,就從我這裏帶藥回去。另外你既然表明你這麼有錢,那就多付一點吧。你昨晚吃了我幾個香瓜,一起付了。”老中醫在上面寫了個數字,遞給他。
紀深爵有些尷尬,繼爾一笑。
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直接、灑月兌的人。
“我會留個人,和老先生談談中醫藥的事,是辦學還是辦藥房,我們詳談。”紀深爵捧起了藥方,沉聲說道。
“這可是送錢的事,不要想着從我身上掙多少錢。”老中醫擡了擡滿是褶皺的眼皮子,淡淡地說道。
“我送。”紀深爵笑了笑,穩步出了小院。
“怎麼樣。”陸漫漫快步過來,緊張地問道。
“抓藥吧。”紀深爵揮了揮手裏的藥方,笑着說道。
“太好了,一定就能好了吧。”陸漫漫激動地說道。
“要一個過程。”紀深爵笑了笑,沒把老中醫的原話告訴她。有希望是好事,可以減輕她心裏的負疚感。
“趕緊去吧。”陸漫漫拽着他就往藥房跑。
這裏的中藥都是老中醫的幾個徒弟從山裏挖來,從各地精心採購來的。老中醫爲了給人看病,已經耗盡了幾乎全部財產。他住的房子,還是村裏最古老的平房。幾名徒弟也是拋下一切,追隨他來到這裏。
“這世上,還有幾個人能有這樣的意境,都活得那麼功利。”陸漫漫環顧簡單但乾淨的藥房,感嘆地說道。
“人首先得活着,纔能有能力實現別的。如果讓我拋下你們母子,去做什麼慈善,我也做不到。”
紀深爵按藥方上的價格三倍付了款,拉着她出來。
小小深和小小淺正在大榕樹下追着兔子跑,小小淺快活的笑聲穿過樹蔭,潑灑得到處都是。
“誰對我的寶貝,我動他全家。”紀深爵走過去,輕輕地摁住了小小淺的肩,憐惜地看着她。
小小淺擡起小腦袋,衝他眯眯笑,“爸爸,你給我買個動物園吧。”
“好。”紀深爵拍她的小腦袋。
陸漫漫有點嫉妒小小淺了,她的童年,怎麼沒有人給她買下動物園呢?
人就是這樣,越缺什麼,就越渴望什麼。陸漫漫五行缺愛,無愛不成魔。紀深爵命中缺陸漫漫,非她不可。
小兔子蹦蹦噠噠地跑了,小小深撒月退就追,紀深爵趕緊跟了上去。村子裏小巷多,他可不敢讓孩子離開他的視線。
這時小小淺跑回來了,手裏拿着一隻紅漆小木牌,大聲說:“媽媽,這個掉下來了。”
“我們把它掛上去。”陸漫漫接過木牌,牽着她的小手往樹邊走。大樹上掛的都是村民和慕名前來求醫的人掛上的祈福心願。
“就是從這裏掉下來的。”小小淺仰着小腦袋,指着頭頂的位置說道。
陸漫漫搬了一張椅子過來,踮着腳尖把牌子繫上去。掛好後,她沒急着下來,而是好奇地托起眼前的幾隻小牌子看。
來這裏的人,心願全都這麼簡單,都是求家人平安。
正要下來時,她碰到了一塊獨特的木牌。這塊木牌的繩子比別的繩子要粗,上面還拴着一枚小小的鑽戒。她一時好奇,拉起牌子看了一眼。
“願得吾愛。”
這個……挺復古的。
她看了看落款,寫的是:紀瑤。
居然也姓紀!真有緣份哪!這名字取得挺漂亮的,想必是一個很秀氣古典的女孩子吧!
她正想像那女孩子的樣子,很快發現,這個紀瑤居然掛了十多面牌子在樹上。
看牌子的新舊程度,他每一個牌子的心願越來越古怪。
倒數第四隻牌子上面的字也讓她很震驚“讓我失去孩子的
人啊,你會碎成粉末”。
最後一個居然寫着:“願一切毀滅,我得重生。”
爲愛癡狂了吧,是她愛的男人背叛了她嗎?
陸漫漫擰了擰眉,把牌子放回去。
這個紀瑤……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做了可怕的事?
“媽媽,你掛好了嗎?”小小淺拉了拉她的褲腳。
她點點頭,從椅子爬了下來。
旁邊有幾位村民正在刷紅漆牌,一看就是要賣給來村裏求醫的人的。
“每年這季節,那個最愛哭的女人都來,今年居然沒來啊,不知道還會不會來。”一人咬着一棵甘草,和身邊的人聊天。
“哎呀,真沒見過那樣愛哭的人。”另一人附合道。
“而且她脾氣還壞,看誰不順眼就會罵人。哈,那個女人,我一看就是給有錢男人當小的,不然怎麼一副怨婦樣子。”
“媽媽,什麼是怨婦哦。”小小淺好奇地問陸漫漫。
“就是喜歡生悶氣的女人。”陸漫漫草|草解釋,拉着小小淺走開。
叮……
手機響了,是紀玥。
紀玥,紀瑤,名字差不多,聽上去都這樣古典娟秀。她看着屏幕上面的名字,心裏頭無端地滋生起了一絲涼意……
老實膽小的紀玥,找人把紀桐打成了豬頭,還在外面養着小男人。這樣的紀玥,是被生活逼成了怨婦,才做出了這樣可怕和離譜的事嗎?
她扭頭看了看大榕樹,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