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玥的聲音溫柔地灌入耳中,讓陸漫漫實在沒辦法把她和那些可怕的事聯繫起來。
“挺好的。”陸漫漫回道。
“那就好,什麼時候回來?我安排晚餐。”
陸漫漫輕聲說:“謝謝二姐,我們自己解決,還沒定回去的時間。”
“山裏蚊蟲多,小寶貝不一定適應,能早回來就早回來吧。”
“你來過嗎?”陸漫漫順口問道。
手機那邊的聲音頓了頓,才輕聲回她,“沒有呢。若有機會,我也想去看看,那位老中醫非常有名氣。”
“要我替你約一個時間嗎?”陸漫漫小聲問。
“不用了,我暈車,坐不了長途。你們注意安全,我等你們回來。”紀玥柔聲說完,結束了通話。
陸漫漫聽着嘟嘟的盲音,腦子裏紀玥紀瑤兩個名字不停地重合。
瘋了!
“在看什麼?”紀深爵過來了,把小兔子給了小小淺。
“二姐……她有別的名字嗎?”陸漫漫問道。
“小名?”紀深爵想了想,沉聲道:“沒有。”
“大姐呢?”陸漫漫追問。
“也沒有,不過中間有段時間改過叫紀瑤,後來改回了紀桐。”紀深爵淡淡地說道。
陸漫漫拉着他就往榕樹前走,紀瑤四年前失去孩子,紀桐在那一年也失去過孩子。難道真的是紀桐來過這裏?以前謀算紀深爵的人,會不會真的是紀桐啊?
紀深爵久久凝視着木牌,突然手指用力,拽下了一面。
牌子上詛咒的這十年,和他的那十年,軌跡一致!
看病的事比想像中的順利多了,紀深爵返回的時候本想帶着母子三個去附近轉轉,但陸漫漫忙着回去熬藥給小小淺喫,當晚又趕回了黎水。
不管怎麼樣,這事讓陸漫漫沒時間去想林惠帶給她的痛苦了。
一個她深愛了十年,又等待了十多年的女人,從母親的身份轉變爲對立者,不管對誰來說,真的都是一件痛苦的事。尤其是陸漫漫這樣一根筋地、重視感情的人。
“哇……”小小淺看着爐子上的小陶罐,一臉驚恐地問道:“裏面是煮了便便嗎?我不要喫哦。”
“什麼便便啊……”陸漫漫撫額,小小淺要是不肯喫,這藥不是白熬了?
“爸爸,路易絲煮便便給我喫啊。”小小淺尖叫了聲,撒月退往客廳逃。
紀深爵抱起她,溫柔地哄道:“那是吃了可以變成宇宙小超人的神祕魔法水。”
“纔不是……好臭的……”小小淺捏着鼻子,嫌惡地說道:“我纔不要喫。”
“膽小鬼。”小小深白了她一眼,繼續扭手裏的魔方,“那你以後都不要健康了,我和爸爸媽媽變成超人去星星上面,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好了。”
小小淺嘟起了嘴,生氣地看着他,“哥哥好壞。”
“生病就要吃藥……”小小深教訓道。
小小淺扭開了小腦袋,眼眶都紅了,“纔不要喫。”
兄妹兩個正鬥嘴,門開了,紀媽媽大包小包地進
來了。
“你……”陸漫漫見她居然知道門鎖密碼,一下就楞住了。
陸漫漫拍拍額頭,返回了廚房。
紀媽媽看了看紀深爵,在紀深爵開口之前,逃進了廚房。
“婆婆,你就坐在外面好了。”陸漫漫埋着頭,小聲說道。
“熬藥啊,你會不會,我來吧。”紀媽媽捲袖子,賠着笑臉說道。
“不用了,我會的。我十歲就會了。開始是給爸爸熬藥,然後是給大伯大嬸。”陸漫漫平靜地說道。
紀媽媽看了看她,她的動作確實很熟練,麻利得很。
廚房裏靜了好一會兒,紀媽媽尷尬地說道:“漫漫,我確實沒有惡意。”
陸漫漫沒出聲。
“哎,我以後不管了。”紀媽媽搖搖頭,嘆息道:“既然你確實不想我和你們住在一起,我自己住吧……就是,週末我想來看看孩子。”
陸漫漫擡頭看她,歲月是把殺豬刀,紀媽媽老了。兩鬢染白,眉峯刻紋。
“週末可以的。”她輕輕點頭。
“明天週末,我晚上可以住在這裏嗎?”紀媽媽眼睛一亮,馬上就問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陸漫漫還真的只吃軟不喫硬。
“好吧。”她猶豫了好一會兒,輕聲說道。
長輩先放低了姿態,就再試試吧。不然她和紀媽媽兩個人槓
着,紀深爵要夾成肉|夾饃了。
“我真不是想和你作對……”見陸漫漫神情有些放鬆,紀媽媽趕緊說道:“我聽說你回來,心裏確實不舒服……你把深爵丟開,也不那麼愛他,他卻心心念念地惦記着你。”
陸漫漫沉默不語。
“你當了母親了,你可以體諒我的吧?如果以後有女孩子這樣讓你兒子傷心,你會不會生氣?”紀媽媽試圖喚起陸漫漫的共鳴,搜腸刮肚地想形容詞射。
陸漫漫從冰箱裏拿了個黃瓜出來,咔嚓咬斷,頗有些示威的意思。
“那我就把那女孩子綁回來,綁到我兒子的房間裏。我兒子要什麼,我翻遍天下也給他弄來。我是這樣的母親。”
紀媽媽一臉地尷尬,盯着她看了幾秒,轉開了頭,嘀咕道:“好吧,好吧。”
陸漫漫悄悄看了她一眼,咬着黃瓜,關火,倒藥。
紀媽媽也悄悄看了她一眼,見她咬着黃瓜去關火,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陸漫漫悶不作聲,端着小藥碗往外走礬。
“咬着黃瓜多不好看哪。”紀媽媽終於忍不住了,衝着她的背影說道。
“好喫……”陸漫漫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
“別燙着。”紀媽媽跟出來,唸叨道。
她穿上綾羅,帶上珠寶,凌厲起來讓人難以接近。但現在一臉渴求地跟着陸漫漫身後,一副討好的樣子,7;150838099433546又讓陸漫漫無可奈何。
這是她孩子的祖母,她丈夫的母親,她主動求和,難道她繼續揮拳就打?
“啊……”
她踩到了小小深的玩具小汽車,硌得腳底一陣痛,嘴一鬆,黃瓜掉了,手一抖,藥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