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他非但反駁不了她,還得順着從她嘴裏套話:“今日的確是本世子帶你來的,那麼以前呢,是誰?”
唐無憂眼裏明晃晃的試探,趙凰歌看的真切,聞言,只輕笑道:“大抵也是世子吧。”
她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唐無憂眯眼打量眼前的少女,可惜她帶着面具,看不真切她的表情,更看不真切她眼中的情緒。
這小姑娘實在是太能撒謊了,唐無憂到現在,還時常有一種與虎謀皮的感覺。
他並不介意這樣,可卻需要知道,這隻老虎會不會傷到自己。
很顯然,趙凰歌並不打算跟他解釋清楚。
但她也沒有想着讓唐無憂心中不安。
因此見唐無憂警惕的眼神,她微微嘆了口氣,正色道:“世子信我,本宮說了不會害你,便不會害你。”
況且……
“就算是要害你,也不能在你的地盤上吧?我可是半個人沒帶,就跟你進來了。”
唯一帶了一個丹蔘,現在還在外面守着呢,如今趙凰歌只有孤家寡人一個,便是真的要擔心,似乎也不該是唐無憂?
唐無憂聞言,抿脣看着她,好一會兒才道:“好,我信你。”
他說到這兒,復又道:“但你得給我一個答案,你對這裏知道多少?”
唐無憂問的誠懇,趙凰歌斟酌着,道:“沒有世子多。”
便是前世裏,唐無憂對自己足夠坦誠,趙凰歌也知道界限在哪裏,不會做出越界之舉。
她這話誠懇的很,可聽到唐無憂的耳朵裏,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至少,男人眼中的懷疑半分都沒有減少:“你這人倒是奇怪,既有旁人與你引路,又爲何來招惹我?”
他這明顯是問不出答案誓不罷休,趙凰歌想了想,給了他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因爲,本宮找不到那人了,只能來找你。”
前世的唐無憂,與她隔了一個世界,便是她有通天徹地的本事,如今的好友也不認識自己了。
遠處的燭火映耀,落在她的眼中,莫名添了幾分悲傷來。
這一刻,饒是唐無憂,也一時說不出話。
他頓了頓,才嘟囔道:“小爺就說你肯定來過,這麼輕車熟路,那人是誰?”
趙凰歌卻已然轉身,道:“世子這麼聰明,不如自己猜啊。”
反正他猜破頭也不會想到,那人就是自己。
眼見得她這模樣,唐無憂眯眼打量她。
少女身形窈窕,面具下的模樣生的有些英氣,但因着年歲小,還帶着些嬌。
只憑着外貌,十分容易忽悠到人——也不知是哪一個被她給忽悠了,竟能告訴她這麼多的機密。
這事兒,他必須得查清楚。
他纔想到這兒,便見趙凰歌已然回頭,問他:“世子還不走?”
唐無憂頓時應了一聲,跟上了她的腳步。
不得不說,至少現在,趙凰歌十分對他的胃口,也讓他生了些一較高下的心思來。
總有一日,他會解開趙凰歌身上的謎團。
……
但唐無憂沒想到,謎團沒有解開,他卻先遇到了麻煩。
是一個不速之客。
“讓開!”
道路盡頭突然跑過來一個男人,險些撞上趙凰歌的時候,唐無憂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扯着她避讓開來。
下一刻,那人便像是被什麼給擊中,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
而後,便有男人從後面跟了上來,踩住了他的背:“還跑?”
男人聲音低沉,語氣裏滿是冷凝。
而就在他開口的那一瞬,趙凰歌便驟然看向那個男人。
這聲音即便是刻意喬裝過,可她依舊瞬間聽出了來人的身份。
是蕭景辰。
因着來鬼市的緣故,他穿的不是佛衣,而是一套寬袍大袖的袍子,隨風鼓盪着,臉上帶着面具,看不真切眉眼的模樣,卻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
地上的男人已然被他拎了起來,蕭景辰單手拎着他,不等說什麼,已然被人攔了路。
“這是什麼意思啊?鬼市,不得傷人。”
面具遮掩之下,唐無憂的聲音也變了,至少趙凰歌此時,聽不出半分聲音裏有熟悉的感覺。
蕭景辰眯了眯眼,待要說話,卻見趙凰歌先伸出手來:“你沒事兒吧?”
她說話時,手腕上的佛珠顯露無疑。
蕭景辰幾乎是在看到佛珠的那一瞬,便擡眼看她。
眼前一張狐狸面具,後面是一雙狡黠的眼。
趙凰歌,她怎麼會在這裏?
只是現在,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解釋機會,至少趙凰歌不覺得。
她微微彎脣,復又看向唐無憂:“這是我朋友,還請公子高擡貴手。”
唐無憂之所以變音,便是不想暴露身份,趙凰歌自然尊重他。
但同時,也不願意蕭景辰的身份暴露。
她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有些詫異,唐無憂下意識的看向趙凰歌,想要從她的話中看出些什麼。
但卻什麼都沒看出來。
這無端出現的男人,他有些熟悉,但又不像是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
而他在打量蕭景辰的時候,蕭景辰也在打量着他。
這男人瞧不出什麼端倪,聲音也是陌生的,但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這人有點熟悉。
卻又想不出來。
不等他想下去,趙凰歌已然先走到他的身邊,輕聲問道:“這是出什麼事兒了?他得罪了你?”
是敵是友,蕭景辰還是分的清楚的。
聞言輕輕頷首,道:“他倒賣五石散。”
不過一句話,趙凰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公子,方便借個地方說話嗎?”
聽得趙凰歌這話,唐無憂也對這男人生了些興趣,先前的敵意盡數收斂乾淨:“方便。”
他當先帶路,趙凰歌與蕭景辰跟在身後,一面聽得蕭景辰輕聲問道:“他是什麼人?”
從方纔趙凰歌伸手暗示身份的那一瞬,蕭景辰聲音僞裝便更重了幾分,便是趙凰歌都聽出些陌生來。
趙凰歌壓低聲音,道:“鬼市之人。”
唐無憂這層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即便是蕭景辰,她也不敢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