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玫瑰征途 >第 55 章 Key·57
    陸徵河應答:“嗯,怎麼了?”

    阮希張了張嘴,緩緩道:“等這片陸地好了,我們要回Ablaze看海,回冰城泡溫泉,回jewel參加一場酣暢淋漓的格鬥比賽,你陪我,我們要站在陸地最高的山峯許願……”

    可是他知道,陸地並非落日。

    已經沉沒下去的地面不會再升起。

    ·

    樹廊的盡頭是城市中心。

    這時候,晨光熹微,黑夜已經過去,新的一天來臨於黎明即起。Key城從大致外貌來看,更像一個普通、滯後的灰敗小鎮。

    除開樹廊,這一片土地還擁有頗帶特色的“鐵索橋”,它們串聯在各個居民區之間,作爲互相之間往來的“路”。然而橋下沒有河流也並非深淵,只是一條條交錯流動的小溪,裏面都是渾濁死水,空氣中始終瀰漫着難聞的溼氣。

    文愷分析,因爲海水倒灌,所以這些味道應該是最近纔有的,也正是這種氣味敲響了災難來臨前的警鐘。

    Key城的居民樓外牆斑駁,建築不高,一眼望去,許多戶人家的陽臺上已經收了衣服,沒什麼人員走動的蹤影。

    隨着一陣陣腳步聲,街上聚集了一些已經打包好行李的人羣。

    人員太密集,空地場上不方便阮希久待,文愷提議找一個居民樓的院落,在外牆腳下能夠稍微喘口氣。他和顧子榮一起去臨街看看還有沒有開着的店鋪,天都亮了,又是一夜未眠,體能精力消耗大,還是先把早餐補上。

    到了院落牆角,陸徵河對阮希使了個眼色,又朝厲深勾勾手指,拐進另一處無人的巷道。宋書綿不知是什麼情況,探頭探腦地看了會兒,肩膀被阮希按住,直接給一包子塞住了嘴。

    嘴裏塞着包子,宋書綿說話含糊不清的,瞪大眼睛:“阮希哥,陸徵河不會要把厲深給殺了吧?”

    “這個嘛……”

    阮希故作深沉,假裝思考幾秒,嚇唬他:“有可能。”

    宋書綿嚇得包子都要掉了:“啊?!”

    “我也不清楚,”阮希腮幫子鼓鼓的,等喫完了才說話:“好好喫你的飯,不該問的別問。”

    點點頭,宋書綿一口咬下去,笑起來:“哇……還是肉餡兒的啊。”

    “那當然了。”阮希說。

    Key城的小巷陰冷潮溼,好在這頭頂的太陽已經完全嶄露頭角,太陽光將一切都照得明亮。厲深身處其中,久違地感受到一種“現在是白天”的氛圍。

    咬一口包子,再聞聞。好香。

    厲深完全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東看看,西望望,被噎着了喝一口豆漿,等迅速把早餐喫完,他扭頭去看錶情一直不太好的陸徵河,一抹鼻尖,有點兒心虛,不知道自己犯什麼事了。

    他撓撓頭,道:“說吧,少主,什麼事?”

    “四年前,”陸徵河也是個不愛繞彎子的人,直截了當,“你去過Ablaze城?”

    一句話,不短不長,把厲深隨意的步調打亂了。他驚訝地扭頭,呼吸帶着一頓一頓的停滯,將手扶在腰間放□□的地方,不住顫抖:“少……少主。”

    陸徵河淡然擡眼,從神情中看不清情緒:“你就回答我,有沒有。”

    上級話都到這份上了,厲深沒別的話可說:“有。”

    “厲深。”

    陸徵河極少這麼鄭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其實並不屬於Zenith城。”

    四年前,從“被救起來”之後,陸徵河甦醒,他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守在牀前的厲深。不知道是不是對於未知環境的恐懼,或者“雛鳥情節”,陸徵河沒經過家裏的同意,直接就選了厲深爲自己軍中一同隨行訓練的戰士。

    一路風雨走來,厲深從戰.士變爲軍.官,再到北部聯盟最優秀的空降人員,無一不是陸徵河看着他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

    陸徵河也不是真的生氣。

    他知道,說到底,厲深還是屬於北部聯盟,在自己手握實權之前,厲深受命於自己的父親,做事身不由己,也情有可原。

    思考到這裏,陸徵河緩和些情緒,擡眼,定定地看着對方。

    厲深知道自己還有餘地,不算犯下大錯,不然以少主一貫人狠話一般般多的風格,陸早就已經在還沒出樹廊的時候,端起突.擊.步.槍對準自己的腦袋了。

    他大口喘着氣,手臂無處安放似的,非常緊張,“少主,那些已經過去的事,你知道了不會有好處……”

    他忐忑、震驚,不確定陸徵河是不是想起來了曾經的所有往事,可惜他在陸徵河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破綻。

    陸徵河沒在厲深的話上繼續糾結,選了以自己想要知道的挑頭,道:“你們爲什麼要抓我?”

    “預言說,衛家將迷失在荊棘叢裏。找解謎師解開之後,解謎師拿了一張有關於繼承人的牌……那時候,衛家就知道,這個癥結肯定與繼承有關。衛家有一私生子流落在外,是整個北部聯盟心照不宣的事,一直以來也有人尋找過你,但是沒有人想到會在陸地最南端的那一頭。”

    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厲深感覺灼熱的光芒照射到了他的背上。他作戰服下的裏衣已經汗溼透了,牢牢地吸附在了背脊皮膚上。

    “直到你們找到了我。”

    “對,然後我執行了我的任務。”

    陸徵河目光攝人。

    又是預言家,他覺得來自Curse城的預言家簡直是擾亂陸地和平的一大利器。他想起那個令他感到陌生的家庭,想到時空鏡上所呈現出來的那些逝去的記憶,緩緩道:“厲深,現在你的少主是我,不是別人。”

    “我明白。”厲深汗流浹背。

    “我還有個事要問你,”陸徵河皺起眉,“你對過去的我瞭解多少?有聽說過什麼嗎?”

    “那倒沒有,我只是去完成一次我的任務,”厲深也在認真回想,“當時在Ablaze城,就是我第一次看見你,我甚至連你的長相都沒有看清楚。真正認識你,就是那天你從病牀上醒來。”

    陸徵河沉默幾秒,從喉嚨裏擠出當時殘忍的字句:“你說,你叫衛徵。”

    “是。”厲深低頭,望着自己滿是淤泥的軍靴靴頭,有些恍惚。

    “厲深,Key城離雪山之巔還很遠。”陸徵河盯着他,語速放慢,繼續道,“以前的事,我不怪你。但以後有什麼,你絕不能瞞我。”

    ·

    阮希嚥下了第七個包子。

    第七個包子是……土豆、豇豆餡的,裏面還勉勉強強摻雜了火腿腸碎片,還有一些奇怪的餡料,肉味少得可憐。這真的不是蛋烘糕嗎?!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豆漿只剩下最後一口。如果第八個包子不就着豆漿吞下去,他覺得自己肯定會被噎死。

    哎,算了。

    鬆開手,阮希把第八個包子放回塑料袋內,決定緩一緩,把這個包子給陸徵河喫。畢竟自己連着吃了七個都沒喫到一個全肉餡的,那這第八個包子肯定就是了!

    陸徵河走過來了,後面跟着厲深。

    兩個人時不時在交談,看起來沒什麼問題。阮希的視線迎來陸徵河一個安心的眼神。

    “喫包子,”阮希把留下來的包子遞過去,“再不喫就涼了。”

    “好。”陸徵河也沒最開始那麼客氣了,張嘴就咬了半個包子,確實因爲太乾,給噎得不行,費了勁才把包子嚥下去。

    他一口咬了,阮希用胳膊肘輕輕撞撞他的,小聲道:“是肉餡的嗎?”

    陸徵河點點頭:“是。你喫到肉餡兒的沒有?”

    “我……”

    阮希笑笑,“我當然也喫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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