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結婚”兩個字,阮希的腦海裏才冒出一排字——
備婚需要準備什麼?
他參加過別人的婚禮,感覺無非是足夠華麗禮服、幽默風趣的司儀,還有給親朋好友準備可口的飯菜。雖然現在看來,他的親朋好友基本上都沒剩幾個了。
說起婚禮,因爲陸地上包辦婚姻比較多,在Ablaze城,前年還有兩個Alpha舉辦了婚禮,兩個人性格不合,信息素味道也不和,一個是烈火燒焦樹木的味道,一個是雨落後的山林,不但無法相融,還互相排斥。
他們當着家長的面直接在宣誓時打起來,鑽戒被扔到嘈雜的賓客宴席中,閃亮如流星墜落,遭到衆人不道德的哄搶。
想着,阮希覺得當時的場面過於好笑,抿了抿脣角,沒忍住笑容。
陸徵河看他笑得偷偷摸摸,又捏一把,不滿道:“想什麼?”
阮希非常誠實:“我以前參加婚禮,見過兩位新郎打了起來。”
聽他這麼一說,陸徵河的胸口隱隱作痛,怕阮希又一拳頭下來捶得自己生活不能自理。
自己雖然有幸得到一位Omega,但這戰鬥力和Alpha不相上下。
陸徵河道:“我們不會的吧。”
覺得他這個“吧”就很勉強,阮希眯起眼,把他遮住眉毛的泡沫抹下來添到鼻尖,“你聽話就不會。”
陸徵河:“SOS。”
“別SOS了,”阮希說,“你知道備婚需要幹什麼嗎?”
“要拍證件照、婚紗照,要買喜糖、禮服,還需要敲定結婚的場地,草擬賓客名單,”陸徵河想了想,再添一條,“最重要的還有婚前體檢,可以排除很多疾病。”
頭一次聽說這麼詳細的流程,阮希忍不住道:“你沒結過婚吧?”
陸徵河:“……”
透過浴室內潮溼的霧氣,陸徵河看着阮希真摯又懵逼的眼神,突然覺得兩個人不應該在洗香香的時候討論如此嚴肅的事。
“隨行有戰士結過婚,明天我去問問。”他說。
“好,記得帶個小本本。”阮希笑眯眯的,非常期待。
“好。”
陸徵河點頭答應。
儘管聽起來有點傻,但老婆的安排不得不從。
洗完澡,陸徵河拿了吹風機給阮希吹頭髮。
他萬分享受這個時刻,因爲每當吹頭髮時,阮希白嫩的脖頸就毫無防備地暴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上面還留有淺淺的咬痕,看得他賞心悅目,狼血沸騰。
可是今天,阮希一邊懶洋洋地享受服務,一邊往下埋腦袋,眼睛早已經閉上。
陸徵河沒辦法,只得拿空的那隻手去拖他的下巴,阮希就這麼把下巴搭在陸徵河掌心,原地睡着了。
吹乾頭髮,陸徵河受傷抱不動阮希,只得把人艱難地往枕頭上拽,拽了好一會兒,阮希已經徹底睡死了,擡眼皮的勁兒都沒有。
阮希的頭髮有一段時間沒剪了,碎髮垂落眉眼間,後花園的玫瑰在夜晚沉睡。頭髮吹得過於乾燥,因爲靜電擰成亂糟糟地一團。
他斜斜地靠在陸徵河沒有受傷的另一隻手臂邊,似乎擰滅了渾身上下的最後一絲絲力氣。
他實在是太累了。
安心地睡去吧。
黎明會在沉睡後降臨。
·
第二天一大早,Xanadu城的霧氣更重了。
城市已經空空如也,大部分居民已經在南方傳來噩耗時便已經收拾行囊去往了更北的方向。雖然人少,也還是有不信邪的,留下來的人,推着早餐車在沿街叫賣。
陸徵河醒得早,拉開窗戶往樓下看,只見重重白霧之中有一道耀眼的金黃光線,隨之而來是響亮的叫賣聲——
“早餐!賣早餐!”
他猜阮希又要睡到太陽照屁股,先下了樓,想給阮希買一碗麪上去。
剛到早餐車旁,他遇見了同樣帶着戰士下樓來給大家買早餐的博洋。
點點頭,陸徵河迴應了他的招呼。
他站在一旁無人的空地邊,揮手示意博洋過來。晨霧足夠濃,在幾米外就遮擋住了他們的身影。
“顧子榮恢復得怎麼樣了?”陸徵河問。
博洋先是愣了一下,遞過去一根Xanadu城特產的香菸,陸徵河接了,指端碾過濾嘴,半眯着眼看他:“博洋,我在問你話。”
“回少主,顧子榮還沒死。”博洋翻開打火機,用手護着風給陸徵河點火。
“會死嗎?”陸徵河抽了一口煙後,吐出更濃的霧,空氣裏散開香根草和皮革的香味。
火蛇猩紅,在菸頭盤繞出刺眼的火光。
聞言,博洋擡頭,眼中的光射.進陸徵河眼裏:“少主想要他死嗎?”
“沒必要,”陸徵河動了動胳膊,取出子彈之後,痛感沒有那麼明顯了,“阮希打了他一槍,你也打了他一槍,足夠了。”
話還沒說完,博洋猛地震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被陸徵河看出來自己補了槍。
“你和阮希一樣,看起來沉默寡言,其實下手很果斷。”
陸徵河說着,將半支菸在指尖旋轉一圈,繼續道:“他打膝蓋是想讓顧子榮跪下,你打大腿是想讓他生不如死。但阮希是我的人,他有資格開.槍。所以,厲深對你發火不是無緣無故。”
“我的錯。”博洋垂下頭,“不應該自□□罰。”
掐滅還沒抽完的煙,陸徵河朗聲道:“讓他活下來吧,文愷的確找到了蠱蟲。不是顧子榮的錯。”
博洋點頭,再也沒說任何。
回到早餐攤邊,陸徵河興致勃勃地看老闆在弄雞蛋灌餅,望了一眼餐車上掛着的小風扇,猜測是爲了吹散霧氣所用,這是Xanadu城最暢銷的小玩意兒。
他指了指小風扇,道:“老闆,小風扇能借我用用嗎?”
博洋急忙跟上:“很熱嗎?”
“不是,”陸徵河笑起來,“菸草對傷口癒合不好,我怕阮希聞出來。”
旁邊的戰士們:“……”
少主爲什麼這樣!
買完早餐,博洋帶着人跟隨陸徵河上樓。
阮希這次倒沒有賴牀,等睡得差不多到九點,就爬起來洗漱,再坐在牀沿,迎着Xanadu城的耀眼陽光,認認真真穿好一身作訓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