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別的意思，”容貴妃吹了吹護甲，輕蔑地瞥了她一眼，“本宮只是容不得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玩弄手段。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顧芸心頭一驚，捂着肚子往後退去。
這個女人，真的在打她孩子的主意！
容貴妃嗤笑道：“本宮給你個機會，要麼處理掉這個孩子，要麼你和他共赴黃泉。”
“不！你不能這麼做！”
顧芸失聲尖叫，突然轉身，撞開堵門的宮人，不管不顧地往門口跑。
容貴妃騰地站起身，尖銳的護甲指着顧芸的背影，冷喝道：“給本宮攔住她！”
話音落下，無論是殿裏殿外的宮人，都齊齊朝顧芸聚攏而去。
沒多久，顧芸就被擒住，摁在了地上。
這時，腹部傳來一陣疼痛感，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恐懼，聲音更淒厲了幾分，“你們放肆！本宮懷的可是陛下的龍種，謀害皇嗣，罪該萬死！”
她雙目赤紅，語帶戾氣，因爲剛纔的掙扎，額邊垂落了幾縷髮絲，像瘋癲的婆子一樣。
宮人們被她這個模樣嚇了一跳，又聽到“龍種”二字，手下的力度也隨之減少了些。
偏生容貴妃恍若未覺，一步一妖嬈地走到她面前，呵呵笑道：“你肚子裏懷着的這個，應該稟報給陛下了吧？那麼，陛下可有理會過你？”
這句話，直戳顧芸心中的痛處。
但她不肯在這個女人面前示弱，梗着脖子吼道：“你怎麼知道陛下沒有過問此事？”
豈料，容貴妃無意與她爭論這個問題，自顧自道：“起初，本宮還以爲你是個識趣的，跟那些費盡心思往上爬的妖豔賤貨不一樣。沒想到，本宮還是估錯了你，居然有了身孕。到底是可惜了啊……”
顧芸捂着肚子，掙扎着，往後退去。
容貴妃又道：“本宮知道，你一開始想要找蘇家那小子合作，不過這靠山不太牢靠啊。本宮還是挺佩服你的，畢竟，能找上殺父仇人來保住你的肚子，也是一種能耐。只是，若是你那死去的爹知道了，會不會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你……你說什麼？什麼殺父仇人？”顧芸愣了一瞬，似乎有什麼真相即將破土而出，她不願意去承認，只能憑藉一聲比一聲高的喊叫來壓制內心的恐懼。
容貴妃似乎對她的反應極爲滿意，像是欣賞什麼有趣的事般，並沒有急着打斷她的話。
殊不知，正是這樣的神情，才更讓顧芸感到手足無措。
她喊叫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反駁逐漸變得底氣不足，直至徹底成了啞巴。
直到此刻，容貴妃才悠悠說道：“怎麼不說了？剛纔不是嚷嚷得挺大聲的？”
顧芸從未見過如此惡劣的人，但自幼接受的良好教養，使得她在面對羞辱時無法像個市井潑婦那般破口大罵，一張臉憋得通紅，雙目瞪得跟銅陵般大。
“就是嘛，一開始這麼識趣，不就沒那麼多事了？”容貴妃道。
顧芸差點被氣出內傷，捂着肚子問她，“你說的殺父仇人，是怎麼回事兒？”
“告訴你又如何？難道你這個樣子，還能去報仇不成？”容貴妃鄙夷地掃了眼，嘖嘖嘆道，“不過，本宮樂於看到你不好過，自然也不會隱瞞你這件事。之前你想要求助的蘇晉北，就是殺死你父親的兇手。本宮聽說，你一直都在爲失去孃家支持而憤恨不平，這回倒好，直接求助到仇人頭上了。不得不說，你也是很能耐。”
顧芸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你有什麼證據？”
當初，她只得到了父親被害死的結果，卻不知道是怎麼死的？被誰所害？
容貴妃一抖出“蘇晉北”的名字，她下意識就認爲這是離間計，並不去相信。
在她看來，就算殺人兇手是顧晏，也不可能是蘇晉北。
蘇晉北根本就沒有動機！
“本宮需要什麼證據？”容貴妃笑道，“你信或者不信，事實就是如此。當然，本宮既然能知道這件事的真相，那麼想必楚王妃也很清楚。你找個機會問問，不就得了？”
她頓了頓，目光在顧芸的肚子上劃過，神情平和道：“本宮告訴你這麼大的事情，也是需要收取報酬的。這肚子裏的孩子，就留下來吧！”
說完，她也不去看顧芸失魂落魄的神色，拂袖而去。
殿內頓時傳來一陣嘈雜聲。
料想到顧芸不會乖乖束手就擒，容貴妃也安排了好幾個人，不信留不下她肚子裏的那塊肉。正當她懷着大好心情要離開時，迎面突然走來一羣人，正是本該坐在前面大殿中的後宮嬪妃和朝廷家眷。
就在這時，身後又突然傳來一道淒厲的尖叫，容貴妃與衆人面對面站着，複雜的神色裏也多了幾分憤怒。
她假裝聽不到裏面的聲音我，笑問：“諸位怎麼到這裏來了？”
蘇嬪當先走出來，笑道：“娘娘，妹妹聽說這裏有不少奇花異草，特意帶着幾位過來看看。您怎麼也在這裏？”
對於這個蠢蘇嬪，容貴妃懶得解釋，而是掃了眼在場的人，突然目光定在了顧晏的身上。她眼眸一眯，瞬間知道了顧晏的身份，不悅道：“這不是楚王妃嗎？沒想到，你的本事還不小，不僅能在甘泉宮外拂袖而去，進了甘泉宮裏，還能四處走呢……”
顧晏笑吟吟地說了句“不敢”，陡然又是一道高音，是顧芸的聲音！
她面色稍沉，正欲說什麼，卻見對面窗戶砰地撞開，一個人直接爬了上去，朝外大喊：“救命啊——救命——貴妃娘娘要謀害本宮的孩子……”
衆人面色驟變，無數道視線齊齊看向容貴妃。
麗妃的孩子，豈不是龍種？
蘇嬪更是面色煞白，腦子裏一瞬間轉過無數種思緒，都化爲兩個字——完了！
她莫不是帶着衆人撞見了容貴妃的祕密？
“咦，這個不是麗妃娘娘嗎？”顧晏道，“娘娘，麗妃娘娘真是不懂事，居然有了身孕，還這麼跳上跳下的。看來，娘娘爲了教導孕期禮儀，也是頗費心思。”
容貴妃一怔，連忙順着她給的臺階下，“的確如此。麗妃想必是誤解了本宮！來人，先把麗妃扶下來，身爲後宮嬪妃，這麼跳上跳下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