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漢之國 >第226章 感慨
    羅耀平端起酒杯,道:“今天萬分榮幸,都督京西南北路、陝西路、河東路的呂頤浩相公,帶着四位手下,來我們廠參觀。今天中午,留在我們廠裏喫一頓便飯。諸位,我們共飲一杯,慶賀此事!”

    說完,半身微躬,看着呂頤浩。

    呂頤浩會意,拿起酒杯來,一飲而盡。道:“提舉客氣了。”

    羅耀平放下酒杯,志得意滿。舉起筷子,對呂頤浩道:“都督,喫菜,喫菜!”

    呂頤浩注意到,在羅耀平舉杯前,特意把飯桌上的紅燒洛河鯉魚轉到自己的面前。心知在這飯桌上,最有意義的就是這尾魚,所以轉到自己面前。

    拿起公筷,呂頤浩見魚頭對着自己,便就挖了鰓蓋下的一塊月牙肉放在公勺裏,放到面前的碗裏。

    羅耀平看見,兩眼一亮,對着飯桌上的幾個自己人暗暗點頭。

    喜歡喫魚的人,都知道魚身上有四個部位最好喫。分別是魚肚、魚頭、魚尾。還有一個部位,味道更遠遠勝過這幾處,就是魚腮下面的月牙肉。呂頤浩先夾這個部位的肉喫,可見是個喫魚的行家。

    其實呂頤浩挾月牙肉,僅僅是因爲方便而已。他並不知道魚身上哪個部位最好喫,更不會去挾,只是因爲魚頭向着自己,爲了方便挾了那塊肉而已。

    文人士大夫喫飯,並不會特別講究禮儀。認爲哪塊肉好喫,喜歡喫什麼,挾了就喫就是。自己不會覺得這樣做有什麼,別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最講究喫飯禮儀的,是商人。他們經常不認識的人聚到一起,便要分個大小,弄些禮儀排場。作爲商人,手裏有大把錢財。而能彰顯有錢,就是把排場弄得講究些,最好分個一二三等。

    便如飲酒。有些人不知道中國酒的生產方式,或者裝作不知道,僅僅因爲蒸餾兩字,就以爲跟其他蒸餾方式是一樣的。因爲阿拉伯人是比較早用蒸餾法的,就堅持認爲中國白酒是外來的。其實中國白酒的蒸餾,跟蒸饅頭類似,這技術中國人熟得不能再熟,白酒誕生在中國理所應當。

    建國後喝白酒,米酒漸漸受到冷落,很多爲喜歡喝白酒的人不憤。就說因爲紅軍過草地經過了遵義,所以建國後帶火了茅臺,也帶火了白酒。有的人說是蘇聯人喜歡高度酒,因爲建國後大規模援助,也帶動了中國人喜歡白酒。

    這些無稽之談,說的有些人別有用心,有些人則信以爲真。

    與其編這麼多故事,不如就直接說,是從商人的宴席傳下來的。包括很多酒桌的規矩,都是如此。

    王宵獵的制度,提舉這類負責具體事務的人,是不能轉變爲官員的。官員有官員的入職、升遷渠道,提舉這類直接負責管理工廠的人,有他們的入職、升遷的渠道。而且提舉等官員,獎勵、懲罰一般會以錢的形式表現出來。

    比如,大監直接管理提舉,但是大監拿的是俸祿,往往比下面的提舉的薪資低。如果經營的好,提舉除了薪資之外還有不等的獎金,可能遠遠超過大監的俸祿。

    但是,在禮制上,提舉遠遠不能跟大監相比。因爲大監的禮制,代表了官方的制度,不容違犯。

    提舉不是官職,他們的身份更類似商人。賺着大錢,但身份比官員低了很多。這種身份,讓他們更加註重一些禮儀排場的東西。因爲只有這樣,才能顯示他們的身份。

這一餐飯喫得各方都心滿意足。羅耀平獲得了面子,呂頤浩獲得了尊重。

    到了下午,呂頤浩等人蔘觀了鐘錶廠。

    在大座鐘生產廠,呂頤浩見到一個一個零件被標準化的生產出來,然後匯聚到一起,組成一座座大座鐘。在手錶和懷錶的生產工廠,見到了更精巧的零件,更精密的組裝。甚至在奢侈品生產工廠,見到了從頭到尾就只有幾個工匠的生產作坊,生產出來的產品極爲精美。

    從鐘錶生產工廠出來,呂頤浩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晚上沒有在鐘錶工廠喫飯,送走了崔念,幾個人早早就回到驛館。

    太陽還很高,陽光酒在人身上,暖暖的,讓人懶洋洋的。

    呂頤浩拿了一把交椅,坐在驛館的花園裏,望着天邊的夕陽出神。

    花園裏的牡丹花正在盛開,五彩斑爛,分外鮮豔。兩隻蝴蝶翩翩起舞,互相追逐着,在花朵間飛來飛去。

    這是個一個春天的傍晚,是一個美好的傍晚。

    坐了很久,太陽已經滑到了山邊,呂頤浩才直起身來。走到房間門前,呂頤浩對李光道:“知會其他人,開會!”

    客廳裏,呂頤浩居中而座。李光、曾楙、潘良貴與陳康伯分坐兩側。

    看了看衆人,呂頤浩道:“今天參觀了兩處工廠,令我大有感慨。你們怎麼想,來,說一說。”

    看衆人都看着自己,李光道:“我最大的感觸,就是一切都井井有條。不管是做車輛,還是做鐘錶,工廠裏的人都是把零件生產好,最後彙總到一起裝起來。每一步都聚精會神,容不得半點疏忽。”

    曾楙接着道:“每一步看起來都很簡單,絕不復雜。但是產品裝起來,又複雜無比。以前我們看到一件物事,覺得複雜無比,製造都必是巧手工匠。在這些工廠裏,卻不是這樣。甚至工廠裏可能根本就沒有巧手工匠,只是他們的管理很是精巧。也可以說,是把巧手工匠的活,分成許多人。把巧手工匠乾的活,換成了管理的複雜。”

    潘良貴道:“曾參謀這句話講得好。工廠是把巧手工匠的活,換成了很多工人簡單的勞作,通過複雜的管理,把複雜的產品生產出來。另外,水利機械的運用,大大減輕了工人的勞動強度,也功不可沒。”

    陳康伯道:“我觀察了這些工廠,發現他們的產品產量巨大,要賣出去可不容易。也只有在像我國這樣,有廣大的地域,有無數的百姓,才能把這些產品買下來。換一個地方,只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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