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們失去的那片海 >第35章 祕密基地
    “大狗?!”

    念念從亂石上跳下氣沖沖地跑過來。

    “你怎麼跑這裏來了?我不是在家裏留了紙條嗎?!”

    “紙條?”

    “是呀!紙條!讓你乖乖待在家的!”

    “嗷嗚……我…我沒看到……”

    大狗低下頭縮起肩小聲嘀咕着。

    “好啊!你還學會頂嘴了哈?”念念跳起來往大狗腦袋狠狠拍了一巴掌大聲訓斥着。

    安妮媽媽放下手裏的槍。她皺着眉頭遠遠望着這邊一句話也沒說,那眼神我是第一次見。

    “師父大晚上的…來這麼遠的地方做什麼…?”

    “不許問!哼!”

    “嗷嗚,那我不問…”

    “問了也不回答!”

    念念擺過臉,跺着腳一步步走回去不再理大狗。她走到一半又跑回來大罵橙子把她賣。橙子嬉皮笑臉地讓念念饒了她。念念看橙子不好對付就回過頭又把大狗罵了一通。銀優雅地走過來依偎在大狗身邊,一起陪着他。

    我蹲下來撿起地上黑漆漆的石磚,這些石磚經歷風吹雨打全都殘破的不行哦,也看不出什麼火燒的痕跡。還壘着的石牆外層,磚石明顯褪色,棱角處也粗糙的很。廢墟里更是雜亂不堪,修道院被燒燬後剩下空殼骨架,經歷多年日曬雨淋後整座建築也終於坍塌了。

    安妮媽媽依舊站在原地遠遠看着這邊。我上前去直接問她:“爲什麼來這裏?”

    她的目光移到一旁挑逗我:“因爲,這裏是我的「祕密基地」呀~”

    “祕密基地?”

    “對,祕密基地。誰都會有祕密基地的吧?公園裏,廢舊的房子,家裏的地下室這類的。這個山谷就是我的祕密基地之一,一般都不會有人來。”

    “原來如此…”這氛圍不對。她在迴避我,故意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是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事吧。

    我不清楚她今天發生了什麼,但她確實不對勁。

    好奇心上來了,我思考着該用什麼方式套出她的話,但不是現在。我不是很有理由直接問她來這邊做什麼,她只要一句「關你什麼事?」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既問不到東西還顯得自以爲是。

    念念在和橙子聊天。我跑到遠處的山坡上。

    重新俯瞰一圈,修道院的規模很大,念念所在地只是個類似大門巡查亭的位置,往裏面走有更大的廢墟,那應該是修道院的主殿,主殿後方有三個並排連着的廢墟,我猜是宿舍和生活用的建築。外沿有一圈被燒黑的石牆,大部分坍塌着。小部分區域還有生鏽的鐵欄杆。除此之外,整片地區都鋪着石磚,只是雜草沿着石磚縫裏長出來將其他細節都掩蓋住了,以至於我只看得到亂石堆。

    “博士覺得如何?聖恩修道院的遺址。”

    茉莉爬了上來。

    “一個廢墟罷了。”我沒什麼想評價的。

    我下了山坡。念念還顧着和橙子聊天,我注意到橙子腳下的石頭。她方纔一直站在這塊石頭上,那塊石頭其實是一塊倒下的石碑,上面還有字。

    石碑裂成兩半,碑文也被腐蝕的模糊不清。我勉強認出「悼念」「火災事故」「160」「亡魂」等字眼,大概是爲了悼念這場“火災事故”裏死去的亡靈吧。

    等一下。

    160人?

    我蹲下細細摸着石碑上的凹痕辨認着,上面確確實實刻着「160名亡魂」。如果沒記錯的話,報道上記載的犧牲者是一百五十多個,爲何這裏立的石碑卻標註160人。海島星球上還有四捨五入取整的習慣嗎?

    “博士,你跪在地上做什麼?”橙子突然說。

    我擡起頭,他們都圍着我圍成一圈。唯獨我的行爲最怪異。

    橙子拉我起來:“是聞到奇怪的味道了嗎?,這裏以前發生過火災,到處都是幽靈哦!”

    我故意假裝不知道,問她:“什麼?以前這裏發生了火災嗎?”說完並給了茉莉一個眼神。她驚了一下,立刻抿住嘴脣明白我的意思。

    橙子摸着下巴思考着說:“不太清楚誒,好像是發生了火災,很久以前的事了吧?反正這裏也沒人來。說起火,我小時候在垃圾桶裏玩火,還差點把倉庫燒了呢!”

    “誒誒?你都沒和我說過!”念念加了進來。

    橙子又開始聲色並茂地講故事:“當時好可怕喲!那火燒的好快!火苗‘竄’地一下就燒得老高!我趕緊拿掃把拍火,結果把掃把給點着了!我又把垃圾桶推到外面的空地上,黑漆漆的濃煙把正在午睡的老爸嗆醒!街坊鄰居也都圍來,最後捱了頓打,好在沒鬧出火災。”

    “好可怕…”念念和茉莉一齊捂住嘴。

    念念打了個哈欠,大狗便把念念抱起來放到銀的背上坐好,然後自己也翻了上去。

    “嗷嗚,博士,我們邊走邊聊吧~”

    “……稍等我一下。”

    我丟下話徑直跑向主殿的廢墟里,踩着石頭跳了進去。

    有件事我一定要證實,如果可以的話。

    我推開一塊碎石板,石板砸在另一塊石頭上碎成兩片。我在石磚和草堆裏尋找着。我想也許會有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火災纔是事件的真相,屠殺血案是完完全全杜撰出來的。以那三流雜誌的風評來看這種可能性反而更高。

    我需要找到一個證據,什麼都好,一個實物證據來證明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不然我的話一切都是假設,一切都是空談。

    這是二十三年前的慘案,幾乎和我一樣的歲數。

    時隔如此之久,想找到真相併非一件容易的事。

    芒草從石磚的裂縫裏帶着土壤破出土地,石板下的彈殼打破了我的假設,也推翻了這種可能性。

    我撿起一枚彈殼。

    彈殼裏灌滿了泥沙,但鍍銀外殼光潔如新,月光下銀白色的光芒宛如鎖住了時光,時隔二十多年還一點都沒腐蝕生鏽,和新聞圖片上登載的子彈殼一模一樣。

    直到十多年前公爵的領地邊緣還有和鄰國的衝突和動盪發生,在公爵家裏住的我自然接觸了不少軍火。這子彈和安妮媽媽的□□彈是完全不同的設計,要更細長許多。這子彈的底細我一眼就能認出來,說白了,這種工藝的子彈連露比的軍工廠都生產不出來。

    我閉上眼整理着思緒。腦海裏的線索始終串聯不上。即使有目的性的去假設,也串聯不上。

    這慘案雖然與我要調查的文物無關,可事件發生的時間卻很難讓人不去在意。

    年僅5歲的艾露妲小公主在島上以平民女孩珍珠的身份長大,17歲那年生下了安妮殿下,1年後被帝國追兵擄走又在太空中漂流了10年……

    地上的影子逐漸逼近,我悄悄藏起彈殼。

    “你在這做什麼呢?”

    我轉回頭,安妮媽媽擋住了眼前的月光。夜風吹起她的秀髮,她把頭髮捋到耳根後,無邪地看着我。

    “沒幹什麼。”

    “對了博士,假如我什麼時候有求於你的時候你一定要幫我哦。”

    “一定。”我回答。

    “開心,優越,享受心情~!”她打了個響指露出笑顏,又打了個哈欠:“博士,我困了。我們回去吧~”

    我站起身,念念和大狗在廢墟外遠遠看着這邊,彷彿也藏着我不知道的祕密。

    究竟什麼纔是信任呢?

    剛剛那一瞬間我已經做好腦袋上被頂槍管的覺悟了。可一看到安妮媽媽,我又鬼使神差地答應的要求。

    那些懷疑和猜測都是我的假想罷了。只是,「假如我有求於你的時候你一定要幫我。」這句話指的是什麼意思?我不理解。

    關於修道院的事更是不理解。

    第二天我又去圖書館翻出那則新聞,在照片上一個個數着,白布包裹起來的屍體確確實實是160具。如果按編制的來算“在籍修女128名,勞工17名,高階神職6名,主教2名,失蹤人員若干。”來算,總計是153人。

    事件往前推幾周的主流新聞上提到,多麗絲聖女將要訪問歐卡,出行時帶了4名隨身神職隨從。剩下起居和出行的皆由所到之處當地的海神殿安排操辦。

    茉莉也說過修道院只允許村民來聽講,留宿是不被允許的。修道院裏的工作人員足夠滿足照顧聖女的需求。153人加上失蹤的聖女和她的隨從才158,那“若干人”去哪了?

    而且茉莉說實際上是有幾名倖存者活下來的,如果整個報道是爲了保護倖存者而謊報人數倒是可以理解。可事故當天拍的照片裏就收拾出了160具屍體,不可能從那麼早就策劃好僞造的,還要僞造完故意讓三流雜誌拍下照片。

    人數統計上有問題。人都不夠死,屍體還多出來了。160名死者裏有修道院以外的人。

    一想到這我的頭皮開始發麻,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已經斷定這是一場屠殺的情況下,該怎樣去推出兇手的身份,行蹤,還有多出來的死者是誰?我好想放棄,可一想到這事故會和我身邊的人有關我就忍不住要繼續調查。

    我離開座位打算去泡杯茶,路過前臺時看到安妮媽媽在裏面拿着剪刀卡紙和膠水修補破損的舊書,並同一位戴眼鏡的女士有說有笑地聊天。

    她今天穿得像個牛仔,頭髮也紮了起來,看她開朗的樣子,彷彿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不存在。

    看到我來,她向我打招呼,又從桌上端起了一盤切好水果餵了我一塊,並向旁邊的同事介紹着我:“這就是我說的博士。”

    我嚼着嘴裏的冰鎮水果問:“今天心情這麼好?”

    “怎麼~?心情好還需要理由嗎?”她哼着小調笑着回答,又從前臺的盤子裏抓了一把糖果給我。

    這時她開口。

    “你在不是在調查二十三年前的那起事件?”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