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白縣令要來,????賀母心裏多少有些忐忑。賀眠的確到了可以娶夫的年齡,不然上回也不會讓張葉與她相處。

    再說白縣令雖是蓮花縣的小縣令,但人家是從京城來的,????在官場多少有些門路。

    將來若是賀眠出息了接着往上考,有白縣令給她鋪路,????走的會平順些。而且娶了縣令公子,????賀府的茶葉生意會比現在還好做。

    種種利弊分析下來,????賀眠娶白少爺絕對是利遠遠的大於弊。

    可聽聞白縣令家的公子身體孱弱,????將來怕是不好生養,????且性子也較爲悲春傷秋,跟眠兒明顯不合適。

    雖說賀母是商人,????萬事以利爲先,但這到底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再說她們母女兩人的感情這幾個月纔有所修復,????賀母不想沒經過賀眠的同意就貿然點頭。

    好在白縣令過來後也沒開門見山提起這些,而是品着茶跟賀母閒聊。

    提起這次賀眠的文章,白縣令說的就多了些,????包括先前在縣衙裏鬧得那麼一出。

    事關考試舞弊行賄,白縣令卻以輕鬆的語氣姿態坦然的將此事拿出來跟賀母調侃,顯然是行的端坐的正,????毫不心虛。

    “現在的孩子,????年輕氣盛,????所以個個以爲自己必中,一旦落榜接受不了這個落差,????就開始左右懷疑起別人來。”白縣令笑着端起茶盞喝了口茶,砸吧着品了品,眼睛微亮,????“好茶。”

    招待上賓,賀母拿的自然是今年新下來的春茶。

    白縣令誇完又接着剛纔的話題說,“也不是什麼壞事,不過是嫉妒心作怪罷了。只是妒忌同窗肆意污衊,還沸沸揚揚的鬧到衙門來,那就不妥了。”

    “萬一被不明真相的百姓看到,掐頭去尾只聽見‘功名有假’的話,再往外到處說,一傳十,十傳百的,那我與賀眠豈不是白白的被冤枉了?”白縣令搖搖頭,“到時候總不能一個個的親自去澄清吧?被毀清譽只能認栽。”

    賀母眉頭擰的死緊,表情嚴肅。

    白縣令撇着她的神色,笑着將茶盞擱下,順勢側身同她說,“汪三是鹿鳴書院的學子,關於她的處分自有書院去定。我今天來你這兒,不光是爲了喝口好茶,還想跟你說說這事,哪怕我不說,你也能從別處打聽到。”

    白縣令語氣帶着點語重心長的無奈,“汪三的錯讓她自己擔着,就沒必要殃及汪府了。咱們縣裏能有今天的日子,全靠你們撐着,作爲本地父母官,實在不想看到咱們縣裏自己人不合的場面發生。”

    蓮花縣幾年前還是挺窮的,全靠賀府季府這樣的商賈之家出銀子修路種樹開山辦學,帶着蓮花縣向前發展,百姓這才過上好日子。

    要是賀府因爲賀眠汪三的事情針對汪府,別的商賈肯定會選擇站隊,到時候影響最大的還是蓮花縣。

    白縣令今天過來還真不單單爲了自家兒子的終生大事,她除了是殷殷的母親,還是整個蓮花縣的父母官,不能不看得長遠點。

    聽她這麼說完,賀母才知道自己狹隘了,竟只想到兒女之事上。她站起來跟白縣令拱手行禮,“聽大人的。”

    “坐坐坐,咱們尋常聊天,不要那麼正式。”白縣令朝旁邊擺手讓賀母坐回去,往外看了眼,“賀眠是不是差不多該回來了?”

    她還是想再近距離看看這孩子。

    文章寫的那般有靈性,想來人也應該是個很有趣的。

    提起賀眠,賀母眼裏藏不住的自豪,“快了吧,她爹爹親自去接了。”

    從有了賀眠起,賀母就幻想着這一天的到來,賀府也不指望賀眠登上天子堂位極人臣,她能考個秀才回來光耀門楣也就夠了。

    誰知道盼了那麼些年,賀眠她是越來越不爭氣,賀母對她的希望是一次次的熄滅,逼不得已都要指望賀盼了,沒想到她這次突然就中了!

    還是案首。

    這讓賀母怎麼能不高興,怎麼能不激動?早上剛聽說這事的時候,賀母還當自己出現幻聽了,心中懷疑,眠兒她真的中了?

    幾個時辰過去,她剛開始激動的心情也平靜的差不多了,這會兒才能表面沉穩的坐在椅子上等賀眠進來。

    “見過大人。”賀父帶着兩個孩子站在正廳中,朝坐在上位的白縣令行了一個男子家的禮。

    賀眠和林芽跟着他行禮。

    “免了免了,今日又沒穿官服,不用那些虛的。”白縣令這才正式看向賀眠,將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越看心中越滿意。

    賀眠長相繼承了雙親的優點,身形高挑細長,往正廳一站不卑不亢的,眸光清亮,臉上帶笑,光看着就很陽光精神。

    是誰說賀眠性子陰鬱不愛跟人說話的?果真傳言不可盡信。

    將來殷殷若是真嫁給賀眠,自己也就放心了。

    白縣令目光從賀眠身上收回來,正要跟賀母開口,餘光恰好掃過站在賀眠旁邊的少年。

    白縣令微微怔住,重新看向林芽,皺緊眉頭苦思冥想。

    她還是覺得像在哪兒見過這個少年,至少見過相似的眉眼,可突然間就是想不起來對方是誰了。

    到底是年齡大了,記性不如從前。

    白縣令探身詢問林芽,“你叫什麼名字?哪兒的人?雙親是做什麼的?”

    她一連三問,問懵了在場的四人。

    賀眠疑惑的看向賀父,睜大眼睛詢問:白家還有個女兒嗎?不然打聽芽芽幹什麼!

    白縣令挺貪心的啊,想把兒子嫁給她,女兒娶芽芽?賣一送一,清倉出售嗎?

    就是薅羊毛也不能逮着賀家的兩個孩子一起薅吧!

    賀父也是驚詫,擡頭看向坐着的妻主,用眼神詢問。

    賀母微微搖頭,她也沒看懂白縣令的意思。按理說白縣令應該詢問賀眠纔是,怎麼換成了林芽?

    “名喚林芽,家住林家莊,父親姓琳,已經不在了。”林芽眼睫落下,輕聲回話。

    他也不懂怎麼突然問起自己了,只是規規矩矩應了縣令的話。

    “琳氏?姓林。”白縣令皺眉細想,最終毫無結果,放棄的搖搖頭,“罷了罷了。”

    見白縣令明顯欲言又止,賀母使個眼色讓賀眠先帶林芽回去。

    等兩個孩子離開後,賀母纔看向白縣令,“大人,可是芽兒有什麼事?”

    白縣令神色不確定,“我總覺得曾見過他似的,可我未曾去過什麼林家莊。”

    她笑着搖頭擺手,“許是我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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