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書院坐落在城南山腳,是蓮花縣規模最大的書院,每回科考都能出那麼一兩個進士。

    聽聞十多年前還曾出過狀元,對方的名字至今都雕在木頭製作的光榮榜頂端,留學子們瞻仰,並以此作爲奮鬥的目標。

    馬車停在書院門口,翠螺先從上面跳下來,把腳凳放好掀開簾子讓綠雪從裏出來。

    兩人站在馬車旁,等賀眠跟林芽下車。

    賀府管家老竹提前等在鹿鳴書院門口,見到賀府馬車過來立馬上前,“主子您可算來了,裏頭已經打點妥當,我帶你們直接進去。”

    賀眠彎腰低頭從車裏出來,直接跳下馬車扭頭往後看。

    鹿鳴書院已經近百年了,有一定的年代歷史感,又因爲建造在清幽靜謐的山腳下,顯得格外古樸雅緻,光站在門口就彷彿感覺到濃厚的書卷氣撲面而來,讓人肅然起敬。

    這便是世人最崇敬的地方,因爲門後通向仕途之路,承載着無數文人學子平步青雲的夢想。

    賀眠以前從來都沒想過自己高考多年之後居然還得重新考科舉簡直是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光想想都難受。

    “姐姐。”林芽從車裏出來,半蹲在車上擡眸看向賀眠,因她離的最近,不由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扶自己一把好能下車。

    偏偏賀眠還沉浸在重頭奮鬥的痛苦中,見林芽朝自己伸出右手,想都沒想就把自己右手也遞過去,跟他握了一下又鬆開。

    賀眠這純屬是下意識的舉動,她哪裏知道男子下車還得有人扶着畢竟她都是直接從上面跳下來的。

    林芽,“”

    林芽愣怔的看着自己被人握住又鬆開的手,眨巴兩下眼睛。幸好他還沒直接站起來擡腳下車,否則定然會被賀眠鬆手的動作閃到。

    “姐姐這纔到書院門口就嫌棄我了嗎”林芽神色受傷看着自己懸在空中的手,語氣委屈,“連扶芽兒一把都不願意。”

    賀眠茫然的扭頭看林芽,又看看他伸出來的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做了什麼。

    “扶扶扶,”賀眠連忙疊聲答應,就怕林芽再用那種故作堅強的目光看的她頭皮發麻,小聲嘀咕,“我還以爲你是要跟我握手呢。”

    賀眠握住林芽的小臂,他借力提着衣襬從車上緩慢下來。

    往書院裏走的時候,綠雪抱着包袱偷偷問林芽,“少爺,剛纔怎麼不喊我扶您啊”

    林芽眼裏帶笑,看向那個自顧自往前走的人,輕聲說,“不是不讓你扶,只是你那時提着東西,而且姐姐離我更近些,方便罷了。”

    “少爺您真好。”綠雪心裏甜滋滋的,覺得少爺真是個既溫柔又體貼的大好人,他要是個女人肯定會娶這樣的男子。

    “林芽少爺,您看那裏是講堂,以後唸書就在這裏,正好跟眠主子一起能夠有個照應。”老竹指着前面的建築跟林芽介紹。

    鹿鳴書院就一個講堂,處在書院最中間,所有學子不分年齡性別,全都聚在一處三三兩兩的扎堆聚成一個小桌聽講。

    而講堂前面是兩旁排列成排的齋舍,留她們平時住宿自修。

    賀眠落水後長時間不回書院,她原先的齋舍裏已經住了新人,老竹重新給她挑了個新住處,把齋舍的牌子號給翠螺,讓她們先去。

    “好嘞。”翠螺熟練的提着包袱往前走,這裏她待了好幾年呢,可熟了。

    跟她比起來,林芽是頭回進書院,老竹需要親自給他帶路,“書院上下已經打點過來,少爺放心念書就是,雖說裏頭都是些讀書的斯文人,但難免有些不懂規矩毛手毛腳的,要是誰冒犯了少爺您,直接跟眠主子說也行,派人回府告訴我也可以。”

    林芽應了聲,讓綠雪接過自己的齋舍牌子往住處走。

    齋舍一般都住四個人,可能是老竹特意安排的,林芽這間包括他才只有兩個人。

    這個時辰對方已經去講堂了,屋裏被褥隨意堆在牀上未曾摺疊,衣服亂七八糟的搭在兩人共用的書桌上,鞋子更是扔的到處都是。

    林芽站在門口,眉頭難得的皺了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裏下腳進去。

    齋舍旁邊有個小耳房,是留給書童小侍們住的。

    “少爺,這裏面沒有人,看來對方沒帶小侍。”綠雪從耳房出來伸頭往他屋裏看,等看清裏面情況後倒抽了口涼氣,“這、這是男子住的地方嗎,怎麼這麼不講究”

    林芽沒說話,只是側眸擡手翻看掛在門板上的木牌。

    陳雲孟。

    這是對方的名字。

    老竹還在外面等着呢,兩人將東西暫時放下等回頭再收拾。

    綠雪出門後沒忍住問她,“竹姨,少爺屋裏住的人是誰啊”

    “是書院裏陳夫子的兒子,怎麼了”老竹看向林芽,“男子齋舍不多,只有這間人數最少,我想少爺可能喜靜,特意選的。”

    畢竟是夫子的兒子,肯定要比別的男子更文靜,相處起來也融洽。

    說話間賀眠跟翠螺也放好東西過來,幾個人聚在一起往講堂走。

    林芽問賀眠,“姐姐齋舍裏幾個人”

    “加我三個。”賀眠說,“都不在屋裏,我放了東西就出來了。”

    旁邊翠螺好奇的問林芽跟綠雪,“你們那邊怎麼樣”

    林芽餘光撇向賀眠,笑了下,“挺好的,就我跟對方兩個人。”

    “哪裏好了,屋裏亂七八糟的,我從來沒見過哪個男子牀鋪有那麼亂的。”綠雪沒忍住小聲嘀咕,“少爺跟他一起肯定要受委屈,你是不知道,他衣服都堆到少爺的書桌上了。”

    林芽沒攔着綠雪,只是垂眸整了整自己的書袋。

    翠螺看着文文靜靜的林芽,再想想綠雪描繪的場面,臉擰巴成一團,餘光暗示性的撇向前面的老竹,小聲問,“要不然跟竹姨說說,讓她給你們再換個齋舍”

    林芽垂眸提着手裏的書袋輕輕搖頭,“太麻煩了,何況對方是夫子的兒子,說不定亂放東西只是不拘小節而已。”

    “什麼不拘小節,我看肯定是個嬌生慣養難相處的人。”翠螺看向自家主子,等她替林芽少爺做主讓老竹給他換個新住處,“主子您說是不是”

    夫子的兒子。

    本來環視書院的賀眠耳朵動了動,成功抓錯三人說話的重點。

    她扭頭看向林芽,心裏隱約有個名字,只是還不確定會不會這麼巧,試探着問,“對方是不是叫陳雲孟”

    林芽指尖微動,擡眸看向賀眠,細長的眼尾挑起,“姐姐怎會知道莫非之前就認識”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