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你在家吧?”
張氏停下手裏的活,將院門打開來。謝沈氏正提着竹籃笑意盈盈地站在門外。
這會兒是晌午,家中其餘的人都在歇晌,只張氏在忙着收拾桃知的東西。
張氏有些意外,照理說沈氏作爲莊子二把手老謝家的,這幾日跟着自己忙裏忙外也應該很累,這會兒不歇晌,不知來尋她有何事,還帶着東西來。
沈氏同張氏相識多年,平素也頗爲要好,故此都很熟悉了。
張氏也並不客套,只避開身子讓她進來,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歇晌嗎?”
沈氏滿臉堆笑,將手中蓋着白布的籃子遞了過來,道:“這是打漁的時候,我家三小子撈到些河蚌,發現其中有些長了蚌珠,就存了下來。”
沈氏微微掀開白布,裏頭是一顆顆潔白晶瑩的蚌珠,在日頭照射下竟反射出溫潤的光澤。
“我們家給小棠留了一半,其餘給桃知做首飾吧。”
張氏猶疑,沈氏爲人溫和,又因小棠同桃知要好,故此一直將桃知視爲半個女兒。
平素小棠有的也會給桃知一些,但如蚌珠這般珍貴的東西,說要分桃知一半,往日裏也是沒有過的。
沈氏見張氏面上遲疑,又是一笑,將竹籃塞進張氏手裏。
“沈姐姐這可使不得,太貴重了呀。”張氏拎得清,並沒有見着小半籃子的蚌珠便挪不開眼。
沈氏將張氏拉到房中,她們平素要好,做女紅的屋子是熟門熟路的。
沈氏按着張氏的肩膀坐下,又給她到了一杯茶,殷勤地彷彿她是主人,張氏是客人一般。
這叫張氏心中更加不安起來,她是個直爽性子,有什麼便問什麼,並不喜歡猜來猜去。
“沈姐姐你同我說,到底有什麼事?”她拉着沈氏的手坐下,直接問道。
沈氏順勢坐下,拉過張氏的手,笑道:“麗娘,我不瞞你,桃知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心中真是喜愛地不行。”
張氏一聽,便心中一突。
接着又聽沈氏道:“我們家三小子也是你看着長大的,他對桃知……”沈氏笑得含蓄,“所以特來問問麗娘你的意思。”
張氏下意識便回答道:“桃知還小……”
話還沒說完便被沈氏打斷了:“麗娘,桃知如今要離家去京中做事,你們定然捨不得對不對?若是定了親,便要回家備嫁,以後成親了,主家還要她伺候的話,還能有夫君陪着,要是主家慈悲,放桃知家來,皆大歡喜不是?”
“上回我家三小子和小棠去京中主家府上送魚時,便瞧見桃知面色不如在家時好,回家來便同我提了想求娶桃知的想法。”
張氏心道,面色不好是因爲出了姜夫人認女那檔子事,瞧桃知同她講在周府的日子時神情並不苦悶,她養得孩子她自己清楚,想來在周府過得並不太差。
不過聽到沈氏這麼說,張氏心中不免還是一陣意動。
張氏猶豫道:“這事我得同我家老劉商量商量……”
沈氏見她沒有拒絕,心中定心大半,拉過張氏的手拍着,笑道:“是該這樣是該這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僅要莊頭同意,我挑着這個時間來同你說,便是想讓你也問問桃知的意見。”
“若是桃知不願意,咱們也不好強求不是?”
沈氏嘴上這般說着,面上也是一副謙虛的樣子,只心中想的卻是自己小兒子一表人才,身高馬大的,模樣又俊俏,不知討了多少莊戶姑娘的心,又有謝廉同桃知自小一同長大的情份在,想來這事桃知不會拒絕的。
不僅桃知不會,沈氏想着,張氏劉父爲人老實厚道,又疼愛桃知,既想叫她嫁得好,又不想叫她遠嫁,想來只有自己啊三小子合適了。
想着謝廉從小就喜歡桃知,莊子上的人大都知道,沈氏更堅定了一定要說成這門親事的心。
張氏聽到她這話卻是連連點頭,什麼也比不上桃知自己願意重要。
“那我今晚便同老劉說這個事,你將這蚌珠帶回去。”張氏拿起籃子塞給她,“若是有緣,將來你自己送給桃知不是更好?若是無緣,咱們也不貪這貴重的物件。”
沈氏一聽前半段話,推拒之詞剛想說出口,又聽張氏說了後面那些話,心中也是同意張氏的說法,又當張氏是女方家,必然是要矜持些的。
暗贊張氏爲人厚道,又想到桃知是張氏一手教養出來的,青出於藍更勝於藍,能得這麼一個容貌身段手藝皆上乘的媳婦,沈氏心中不是不歡喜。
***
荷塘收了新藕,那麼除了要喫的藕段,其餘新藕全都做成了藕粉。
桃知回來這會兒藕粉剛剛曬好,藕粉養血益氣,健脾開胃,也是極好的食材。
桃知取了些藕粉,將藕粉和木薯澱粉混合,加些野蜂蜜,加水混合攪拌,攪拌成無顆粒狀的糊糊,上鍋蒸熟,蒸上兩刻便熟了,此時藕粉糊的顏色已變得透明晶瑩,煞是好看。
桃知將藕粉糕託模扣於砧板上,切成片狀,撒上幹桂花和蜂蜜,一道晶瑩美味的桂花藕粉糖糕便做好了。
又做一碗乾果藕粉,另取些藕粉放在碗中,先用冷水沖泡攪開了,再加熱水攪勻,撒上些各色各樣的乾果,加入些許蜂蜜調味。
桃知將喫食放進托盤,打算去給周雁白送下午點心。
及至走出廚房門,桃知才反應過來,這已不是在周府,送下午點心倒已成了習慣。
桃知自嘲一笑,但還是朝主家院子走去。
意外的是,周雁白的書房竟關着門,桃知以爲周雁白不在屋裏,剛想轉身回家,卻聽見裏頭傳來阿愷的聲音:
“公子今日這般拂二皇子的面子,往後怕是要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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