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160章 是我,爸
    唐言蹊聽着他們聊天都覺得一陣陣頭疼。

    這幾天她身體差成什麼樣子是有目共睹的,微微靠在陸仰止身上,眼皮都在不停往下沉,胃裏還總是翻涌着想吐的感覺,這下,她是想不相信自己懷孕都不行了。

    陸遠菱不知和男人爭論了多久,得到的都是不清不楚不冷不熱的回答。

    最後陸老將軍聽不下去了,一拍桌子,“都給我住口”

    唐言蹊驚醒過來,難受得厲害,捂着嘴乾嘔了兩聲。

    屋裏靜了片刻,所有人都看着她,連陸老將軍都不禁皺了眉,問陸仰止:“她怎麼反應大”

    陸仰止理也不理爺爺的問話,低頭湊近女人,俊臉繃得很緊,“言言,你怎麼樣”

    唐言蹊虛弱地擺擺手,被男人一把抱起來,只聽他沉聲道:“你們也看見了,她的身體受不住這麼一來二去的審問。莊清時的事和她沒有關係,倒是大姐你今天在陵園做的事,還欠她一個交代”

    陸遠菱抿着脣不知該說什麼,陸老將軍卻冷不丁回頭對上她緊張的神色,緩緩開口:“遠菱,到底怎麼回事”

    陸仰止寒聲道:“今天言言的朋友下葬,您的寶貝孫女帶人把死人的墓地刨了,還差點開槍傷了言言。幸虧有人護着,不過那人現在也緊了重症監護室,生死未卜。”

    陸遠菱沒想到他就這麼直白地把話講了出來。

    而且,是以唐言蹊的角度講出來的。

    再看到老人霎時間冷厲起來的容顏,她的心直直跌進冰窖裏,“爺爺”

    陸老將軍每聽一句臉色就更加沉暗一分,聽到最後,眉頭皺出了深深的溝壑,拿着柺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遠菱,這真是你幹出來的事”

    陸遠菱還沒說話,老人便起身,一個清脆響亮的嘴巴扇了上去,“就算她是犯人,也該由執法者來懲處,你憑什麼動人家還挖死人的墓,誰教你做出這麼惡毒的事情我們老陸家的臉真是讓你丟盡了過去,給人家道歉”

    唐言蹊在陸仰止懷裏閉上了眼睛,沒有太多報復的快感,只是想到赫克託倒在血泊裏的那一幕,覺得無以復加的疲倦。

    看到她眼角的溼潤,陸仰止心驀地一揪,“言言”

    “我不用她道歉。”唐言蹊仍閉着眼,輕笑,“她挖的不是我墳,傷的不是我的身,我沒資格替任何人原諒她。”

    男人俯首吻住了她的眉心,眼神晦暗,嗓音低沉沙啞,“睡吧,你太累了。”

    說罷,他又直起身子,頭也不回道:“爺爺,先停一停手。”

    陸遠菱捂着臉,眼裏升起一分希冀,“仰止”

    男人波瀾不驚地打斷她的話,語氣如掛着冰渣,聽不出什麼情緒,“別想太多,我沒打算替你求情。”

    “只不過,爺爺,你要打她罵她,把人帶回家去教訓。言言現在需要清淨,相思也還在樓上,少拿這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來污我女人孩子的眼”

    陸仰止的言辭若是鋒利起來,可謂刀刀能紮在人的死穴上。

    宋井聽了這話都覺得有點太傷人了,可是再看看他懷裏孱弱削瘦的女人,他也同情不起陸遠菱了

    先作惡者賤。

    唐小姐和她的朋友又做錯了什麼,要被陸遠菱這樣糟蹋。

    他語畢,也不管身後人的死活,一步步把女人又這麼抱回了臥室裏。

    這一覺,唐言蹊睡到了第二天清早。

    她睜開眼時,就聽到男人的聲音從耳畔很近的地方傳來,“醒了,起來喫點東西。”

    唐言蹊翻了個身,低聲道:“不餓。”

    誰知卻被男人整個撈進懷裏,從牀上抱起來,“你不餓,我兒子也餓。”

    女人打開了眼簾,看着他,原本不想理他,聽到這句還是忍不住反詰,“你又知道是個兒子了”

    “不知道。”他淡淡道,“蘇嫵說多唸叨幾句,說不定就成真了。”

    唐言蹊沒再吭聲。

    聽到男人沉緩的語調,“言言,我知道這件事在你心裏一時半會過不去。赫克託只要一天不醒,就一天不算完。但是你就算爲了孩子着想,也努力打起精神來,嗯你可以跟我生氣,發脾氣,怎麼樣都好,不要憋在心裏。”

    陸仰止一邊說着,一邊想起那天醫生告訴他的話。

    病人的心理狀態十分脆弱。

    她承受的壓力向來就比別人多,所以崩潰時,那些壓力對她造成的殺傷力,也會比別人大。

    唐言蹊“嗯”了一聲,也不知算不算答應,視線滯留在紗簾上,透進來的光芒斑斑駁駁,帶着一種動靜皆宜的美。

    臥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是陸相思戴着小手套小圍巾和小帽子滿臉歡樂地跑了進來,“爸爸,媽媽,下雪了”

    唐言蹊微微一怔,再看向窗外,果然隱約能看到背景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剛想伸手去摸摸女孩的臉蛋,男人卻不動聲色地抱着她退後一步,冷下臉來斥責道:“怎麼穿成這樣就進來了出去把鞋換了,把外套脫了”

    女孩的外套上還沾着薄薄的寒氣,唐言蹊的身體又這麼差,怎麼能這麼隨意

    他往後這麼一退,讓女人伸出的手驀地頓在半空中,與女孩的臉錯開很遠的距離。

    陸相思望着這一幕,心臟好似被什麼緊緊絞住。

    她手套裏的小手死死攥住,咬着脣,退了出去。

    女孩雖然比同齡人擅長掩飾情緒,可是在大人眼裏,那些掩飾都顯得太過稚拙。

    再加上,母女連心,唐言蹊光是看到她的表情,就覺得心裏發疼。

    對男人說話的語氣也衝了很多,“陸仰止,你放我下來,你不知道相思剛纔不高興了嗎”

    男人無動於衷,依舊圈着她不讓她離開,高大的身軀把她壓在牀上,卻小心翼翼地護着她的肚子,“陸太太。”

    他扳過她的臉,強迫女人的明眸與自己對視,“那你不知道自己現在懷着孩子,事事都要小心嗎”

    “相思也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不顧她的感受”

    唐言蹊說完這話,明顯感覺到男人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更大了。

    他的薄脣很倉促地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最終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不過,她是何其瞭解他

    陸仰止沒說的後半句話,她光猜都能猜到

    可是,相思不是我的孩子。

    唐言蹊的身體僵住,冷意從心底最深處泛了上來。

    這個話題,一直是他們之間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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