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163章 他早就料到自己會死
    陸仰止回到屋裏的時候就看到女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披着一件簡單的羊毛衫,盯着外面夜色下紛揚的雪花出神。

    她最近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這都是曾經的唐言蹊根本不會做的事。

    不知怎麼就莫名想起了方纔傅靖笙的那番話。

    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遭遇不測,她很容易潛移默化把這種罪過加在自己身上。

    大掌無聲緊攥,男人走到她身邊,從身後抱住了她,低低問道:“不是困了嗎怎麼不睡覺,站在這裏看什麼”

    唐言蹊回過頭,看到他俊朗沉靜的臉龐,微微一笑,“聽到外面有車響,醒了,所以起來看看是誰來了。”

    “嗯。”男人把她拉到牀邊坐下,“餓不餓,想喫什麼,我去做給你喫。”

    唐言蹊隨口報了兩個菜名,男人眉頭也不皺,低頭在她脣上用力啄了下,溫聲道:“好,等我半個小時。”

    就在他要拉開房門出去時,唐言蹊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他,“仰止。”

    男人停下腳步,眉目間鋪滿難得的虔誠與耐心,那是一種能把人心化掉的溫度,讓唐言蹊對上他深沉的眸子,心跳就漏了一拍。

    從前她也知道他在意她,但是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很少把他的在意這般平鋪直敘地寫在臉上。

    “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她咬了下脣,看着他,“什麼時候走”

    陸仰止眉目平靜,回答:“這兩天就走,看東庭那邊怎麼安排。”

    他畢竟只是個“技術支援”,充其量也不過是他爺爺對這個案子很是關切,真正發號施令的還是國際刑警和“雷霆”的長官厲少將,陸仰止在行程上是沒什麼發言權的。

    唐言蹊“哦”了一聲。

    男人似笑非笑地勾脣,瞧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問道:“捨不得我離開”

    唐言蹊坐在牀上,懶洋洋地靠着靠墊,“如果我說是,你就不走了嗎”

    男人拉過她,比方纔更加用力深入地吻住她,直到兩個人的呼吸糾纏錯亂,他才離開她,以指肚摩挲着女人緋紅的脣瓣,“我儘量早點回來。”

    所以,還是要走的。

    唐言蹊點點頭,表面的乖巧又溫順下,其實是早就料到的漠然無所謂,“好的,你一路小心。”

    陸仰止感受到了她情緒深處的複雜,想起傅靖笙說,她就是因爲從沒得到過想要的,所以要的越來越少。就是因爲從小到大都在被拒絕,所以根本學不會怎麼撒嬌鬧脾氣耍無賴。

    就像現在,她明明不希望他去,可是也能笑着對他說,好的,你一路小心。

    人能活得像她這麼卑微且冷漠,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她非要不可的

    陸仰止正想着,見女人眉目間掛着寡淡的輕笑,宛如窗外棲在松枝上的雪花,涼涼的,“你還不去做飯嗎我很餓。”

    男人眸光深了幾寸,摸了摸她烏黑的長髮,“這就去。”

    出了門,宋井正候在那裏,見到他便壓低了嗓音:“陸總,該換藥了。”

    男人面無表情,“再等等,等她睡下。”

    宋井苦着臉,“陸老將軍特意叮囑過,您身上的傷不能拖,”

    待陸仰止出了門,唐言蹊才屈指按住了眉心,臉上所有的笑容都逐漸煙消雲散。

    她打開了家裏許久不開的電腦。

    又從抽屜裏拿出了前幾天從厲東庭手中拿來的資料。

    本來她在厲東庭面前演了一場戲,他便已經把這東西交給她來查證了,誰想到墓園裏發生了那些意外。

    厲東庭估計是看她最近自顧不暇,所以也沒再找她催過資料的事。

    她這裏左右一耽擱,霍無舟和容鳶那邊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

    霍無舟從醫院看完赫克託,想着兩天沒怎麼和容鳶那女人說過話了,便想去看看她。

    到了她家門口,他面色如常地輸入防盜門的密碼,駕輕就熟走了進去。

    空蕩蕩的別墅,所有燈都是關着的。

    霍無舟的心思一動,隱約覺得有幾分不對。

    她不是這麼勤儉節約的人,有時候匆匆出門,門廳的燈總會忘記關。

    他眉頭不禁一蹙,也沒有多想,以爲女人可能還在公司裏沒有回來,便先去超市買了些她平時愛喫的菜,準備做飯等她回家。

    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七點。

    容鳶很少有加班不和他說的時候,不過最近兩人關係尷尬,如果不是什麼要緊事,容鳶情願和他劃開距離。

    男人就這麼坐在餐桌前,點了一根菸,青白色的煙霧被他薄薄的脣吐出來,形狀渾然天成,帶了點微微的疲憊。

    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關機。

    眸色一凜,驟然間,他腦子裏蹦出什麼念頭。

    這個念頭讓他的神經被狠狠扯住,邁開長腿疾步上了樓,伸手去開她的臥室的房門。

    門是鎖着的。

    男人的臉色霎時間更加陰沉狠戾,很快從倉庫裏找出備用鑰匙,打開了她的房間。

    屋子裏,同樣是安安靜靜的。

    被褥疊得整齊,牀頭櫃一塵不染,暖氣關着。

    映着窗外紛揚的雪花。

    這間靜謐得闃然無聲的屋子裏,沒有一絲活人居住的氣息。

    如同有人用一把巨錘狠狠敲打在霍無舟的胸膛上,他胸前的肋骨疼得幾乎斷裂,靈魂也快被震住了體外。

    卻仍然用一貫冷靜剋制的目光逐一掠過黑漆漆的房間裏的所有擺設。

    只消片刻,他就察覺到,屋子裏少了什麼。

    她前幾天收拾好的行李箱。

    手掌驀地撐在門框上,四指用力,寸寸收緊,木製的門框被活生生捏出了裂紋。

    男人被鏡片遮擋的一雙墨瞳裏翻涌着驚天的巨浪,海面上雨疏風驟,電閃雷鳴。

    他性感的喉結滾動了下,低低從牙關裏擠出兩個字:“容、鳶。”

    真好。

    她真好。

    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這麼帶着行李箱和別的男人遠走高飛了。

    倘若不是他今天剛好回來,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知道這件事

    他說讓她等着參加蘭斯洛特的葬禮,她就真的把離開的日期挪到了葬禮之後。

    趁他爲了赫克託和老祖宗的事忙到不可開交無瑕顧及她時,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她這麼膽大包天又冷心冷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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