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喜歡他嗎。
不是愛他愛到要把他的代號刻在身上嗎。
這他媽就是她的喜歡。
是不是,也太廉價了。
可是爲什麼,他胸腔裏那顆搏動跳躍的器官竟然還在一下下的鈍痛着。
爲什麼。
霍無舟勾了下脣,路過餐桌時看到那一桌子冰涼的飯菜。
紅紅綠綠的,肉和蔬菜什麼都有。
他還想象過她喫到這些東西時會像從前一樣彆扭地誇他一句手藝沒退步。
結果站在這一室冰冷的空氣,他陡然生出的,竟是像這一桌飯菜、這周圍所有傢俱一樣,被主人遺棄,再也不需要的感覺。
霍無舟掐滅了煙,就這麼踏出了別墅的大門。
沒關係。
不就是一個遲早都要疏遠決裂的女人。
他已經失去過一生所愛,沒什麼是他扛不住的。
那種人,不存在的。
唐言蹊翻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資料,看一會兒就覺得頭疼。
想了想,只好給霍無舟打了個電話。
那邊男人接起電話時,語氣雖然和尋常一般淡漠無物,可是唐言蹊卻聽出了些比平時更深層次的冷峻,“什麼事。”
她愣了下,輕聲問:“霍格爾,你怎麼了”
某種念頭閃過,她臉都白了,“你不是應該在醫院陪着赫克託嗎是不是他出什麼事了”
長街華燈初上,落雪紛然,電話裏有“咯吱”、“咯吱”的皮鞋踏過雪地的聲音。
唐言蹊一下就猜出了他不在醫院,“你沒陪在赫克託那裏,你去哪了”
男人還是那三個字,“什麼事。”
唐言蹊,“
”
“沒事。”她揉着眉心,突然覺得難以啓齒,“你今天怪怪的,我以爲”
“說吧,老祖宗。”男人的嗓音沉靜低靄,無波無瀾,“我剛從醫院出來,赫克託情況還好,基本穩定。”
唐言蹊這才放了心,道:“我這裏有個ip,還有些其他資料,你幫我查一件事。”
“好,你傳給我。”
“還有。”唐言蹊道。
“嗯”
“過幾天我可能會出一趟遠門。”她望着電腦屏幕上不斷跳轉的數字,眼睛裏蘊藏着深層的風暴,“赫克託這邊,就拜託你了。”
“出遠門”霍無舟推了推眼鏡,不贊同道,“赫克托出事那天我聽醫生說你懷孕了,身體還沒養好,你要做的事有多急,非要現在去不可”
“不知道啊。”唐言蹊無奈地輕笑,語氣裏笑意收歇,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不知道。”
她就是不知道這件事有多急。
也不知道,如果她不去,事情會發展到哪一步。
光線昏暗的囚室裏。
女人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
一盆涼水潑過來,她驚叫着醒來,頭髮衣服上溼漉漉的全都是水,她咳嗽了好幾下,甩掉了睫毛上的水滴,這纔看清面前的景象。
嚇得整個人都蜷縮着往牆角退縮,“你們、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爲什麼抓我別過來,我警告你們,別過來”
莊清時看不清他的臉。
但是能聽清他的口音,外國人強說中文時的調調。
這個男人身後還有幾道纖長挺拔的影子,立在窗邊,逆着光只能看清隱約的輪廓。
那人用好聽的倫敦腔打斷了粗獷男人惡毒的話語,聲線低沉俊美
是的,俊美,那是一種讓人聽了如沐春風,好似光聽聲音都能感覺到聲音的主人長相俊美的音色。
“喬治,頭兒說過,對女人不要這麼粗魯。”
莊清時從小就是個氣質女神,學習一頂一的好,英語自然也不差。
她緊擰着眉頭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定定望着遠處那個影子。
那個男人,大概是這羣人裏說話最管用的人了。
“你是誰”她警惕地用英文問道。
那人笑了笑,卻以字正腔圓的中文回答:“莊小姐,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想從這裏平平安安地離開,還是想像你旁邊的那些人一樣哦不,他們現在已經,稱不上是人了。”
莊清時的瞳光一震,後知後覺地側過頭去看她周圍。
這是個被許多柵欄分割開的囚室,每個牢房裏關押着一個人。
那些人
她的瞳孔縮緊,整個人都開始發抖起來。
那些人有的斷手斷腳,有的四肢健全、眼睛處卻結了兩個大大的疤,像是被人活活挖掉了眼睛。慘象橫生,血腥之氣飄蕩在空氣裏,她從心底生出一股想要作嘔的顫慄來,忍不住尖聲叫着。
“你給老子安靜點”名爲喬治的男人一巴掌就甩在了她臉上,“別他媽鬼哭狼嚎。”
身後的男人風姿俊雅地搖搖頭,“喬治,再對女人動手,頭兒那邊我就不替你兜着了,何況她還這麼漂亮。”
“漂亮”喬治冷笑,“老子看你這雙眼睛留着也沒用,一起挖了賣了算了。”
賣
莊清時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面如土色道:“你們把他們的器官賣了”
“是。”男人微笑,“這個世界上多的是人比他們更需要這些器官。那些人有錢有勢,爲什麼要帶着不健康的器官活着所以我們就順水推舟做了件好事,讓這些人的器官也能配得上,更完美的人生,豈不妙哉”
“變態”莊清時無法忍受他能用這般雲淡風輕的口吻說出這麼血腥殘忍的話,“你們、你們不得好死”
販賣器官還說得好像自己是天字第一號大善人一樣。
“我死不死、怎麼死,就不勞莊小姐你操心了。”男人的深喉裏逸出低笑,性感非常,“在商言商,我們是生意人,有市場有客戶有人願意花錢來買,我們自然就要提供周到的服務。實話說吧,莊小姐,你這張臉確實漂亮,不少上流社會的貴族小姐都看上你這雙眼睛了。”
莊清時的臉瞬間煞白,捂着自己的眼睛,淒厲地喊道:“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