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168章 擊斃莊清時
    答案顯而易見。

    爲了威脅老祖宗。

    “言言是爲了你纔過來的。”男人直起身體,“這是事實,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想不想承她這個人情,這都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從小被她狠心放養在國外的女兒

    女人握着拳,美麗的臉上再沒有當年的意氣風發,只剩下微微的蒼老和茫然,“我不懂。”

    “你把你這一輩子都奉獻給了家族和教廷。”唐季遲的手掌在她頭頂撫了撫,“不懂很正常。”

    就連他,也花了將近半輩子,才逐漸走近了她的心裏。

    可是時至今日,唐季遲仍然不敢確定,如果有一天他和她的家族、事業發生了衝突,她會不會想曾經無數次選擇後者一樣,同樣眼鏡也不眨一下地把他丟棄。

    “那,現在要怎麼辦”霍無舟焦灼道,“你們難道不管她了嗎”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江姍低着頭,“墨嵐和季遲的事,是他們集團內部的事,季遲的叔叔伯伯也佔了集團不少股份,他們支持墨嵐,墨嵐的存在的就是合法的。我們師出無名,沒道理去逮捕他。而梵蒂岡,不是可以隨隨便便發動戰爭的國度,你明白嗎”

    不是可以隨隨便便發動戰爭的國度。

    霍無舟笑了。

    說到底,還是唐言蹊在她眼裏值不上這一場動亂作爲代價。

    是,一人的性命確實比不過萬民的福祉。

    但是這話從一個母親口中說出來,還是太令人心寒。

    霍無舟忍不住閉上眼回想這半年來的一切,在心裏無聲自問,爲什麼,每次被犧牲被放棄的,都是她

    良久,他冷聲道:“那墨嵐綁架教皇”

    “這件事我不想再聽到。”江姍忽然

    冷聲制止了他的話,一個含威不露的眼神掃過去,“你最好把它忘記。”

    霍無舟後背一寒,懂了她的意思。

    墨嵐綁架教皇,用的是唐家的人,換言之,是唐季遲的人。

    出了什麼事,墨嵐也可以推的乾乾淨淨。

    他就是打定了主意,江姍會包庇town家,不會追究下去,所以纔敢下手。

    福特從她的起居室出來,手裏捧着一個精緻的盒子,彷彿看不見眼前尷尬的氣氛,公事公辦道:“聖座,您要的東西。”

    江姍哪怕再虛弱也不會在外人面前失禮,撐起女皇的架勢,手一推,淡淡疲倦道:“給他。”

    霍無舟接過,暫時壓下複雜的心緒,把玉扣插進了保險箱的鎖眼裏。

    擺弄了片刻,“咔噠”一聲,箱子應聲而開。

    他拿出裏面的文件袋,抽出其中的紙張,臺頭兩個大字讓霍無舟靜如止水的眸光驀地掀起了巨浪遺囑。

    他越往下看,心頭越是冰涼。

    江姍的中文到底不能作爲母語,要過來看了兩眼,覺得喫力,於是問身旁低頭沉思的男人,“這上面寫了什麼”

    唐季遲按住了眉心,事情比他想得還要嚴重複雜。

    “墨嵐曾經計劃運營一個龐大的網絡王國,進行不法交易,順便收集全球各大企業的商業機密和各國政客黑材料,操縱黨派競爭,賺取暴利。爲此,他曾經和莊家的網絡科技公司合作,不過後來莊忠澤發現了他在做的事,退出了組織,緊接着就遭到了他的追殺。”

    霍無舟微微合眸,回憶着記憶中的“墨少”。

    那個不苟言笑,卻唯獨對老祖宗像春風般溫暖和煦的男人。

    他從前就和墨少不太親近,不知道爲什麼,只是出於男人的直覺,覺得他的眼睛太深,太複雜。

    如今再貼合着這份遺囑裏交代的事,他只覺得背上寒芒如刺。

    那時候老祖宗、他們四位jack,都在墨少的“組織”裏,他們都以爲那是個以黑客和代碼爲興趣的組織,平時也總會比一比誰寫的病毒更高明,卻沒想,那些東西,原來都被人坐收漁翁之利了。

    “遺囑裏還說,他偷出的證據鎖在瑞士銀行裏,要麼,就等莊清時有個三長兩短,會被自動交到國際法庭;要麼,就等他的親生女兒拿着信物去取。”

    唐季遲說完這話,霍無舟最先給出反應,“什麼叫要麼等莊清時有個三長兩短,要麼等他親生女兒拿着信物去取”

    說得好像,莊清時不是他親生女兒一樣

    “信物。”唐季遲往下讀,越讀嗓音越沉,“就是打開這個保險箱的鑰匙。”

    四周的空氣陡然被凍結。

    一片死寂。

    “這後面,還有一封給他女兒的信。”唐季遲的目光凝然,繼續繃着沙啞的聲音,也似是很喫力地讀道,“女兒,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機會看到這封信”

    “夠了”江姍猛地打斷,“墨嵐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我饒不了他”

    霍無舟完全不懂她的關注點,揪着自己心裏的疑惑不放,“聖座,恕我冒昧,爲什麼這枚信物會在你手裏”

    “你不用管這麼多。”女人眉頭緊鎖,“言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這封信就留在這裏,等她回來我會交給她,你回去吧。”

    她不給霍無舟說話的時間,揚聲道:“來人,送客。”

    待霍無舟被活生生趕出教堂,唐季遲才背過手,望着她,“決定去救人了”

    “她是唯一能取出證據的人。”

    唐季遲似笑非笑,溫度寒涼,“說到底還是爲了你的大義。”

    “爲了什麼重要嗎”江姍瞪着她,“把她救回來不就行了”

    “不重要嗎如果你是爲了大義而被放棄的那個,你待如何”

    江姍想也不想,平靜冷漠地回答:“我甘之如飴。”

    “姍姍。”男人嘆了口氣,“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而且,你之所以能說出這番話,大約也是因爲你從來沒被真正放棄過。”

    她小時候的willebrand公爵家的千金大小姐,長大了又嫁給town家的嫡子嫡孫,後來甚至一步登天握上了至高無上的神權。

    她懂什麼叫被人放棄嗎

    那是要像唐言蹊一樣。

    從小沒有父母的關愛,兒時唯一的朋友是爹媽花錢“買來”的,長大後的朋友們一個個都離他而去,天人永隔。

    就連愛情,都蹉跎了整整五年的時光也未得善終。

    她這一生都在求而不得中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對於她來說,也許再多一次的放棄,就足夠毀滅她整個人生了。

    江姍皺眉揮開他的手,還沒說話,傑弗裏就匆匆踏進了花園,行禮道:“先生,聖座,我們剛剛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墨嵐已經帶着大小姐進了交戰區”

    “交戰區交什麼戰”江姍急得要從輪椅上起身,“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他們怎麼敢交戰”

    “是中國的軍人和國際刑警。”傑弗裏道,“好像在調查一起綁架案,被綁的正是莊家那位大小姐。”

    唐季遲沉了眉目,“綁架莊清時”

    “看來墨嵐也被莊忠澤佈下的迷局給騙了。”江姍冷笑,“怕是想讓那丫頭去把他心心念唸的證據取出來吧。”

    江姍攏好外套,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溫度,與天地間的寒風是同出一脈的冷,“馬上回德國,以我willebrand家的名義調派人手進交戰區。先不要輕舉妄動,想辦法把大小姐帶回來就是,一定要避免和任何一方起衝突。”

    唐季遲聽着她的佈置,沒說話。

    “是”

    傑弗裏領命而去,剛一轉頭,卻聽到女人沉沉的嗓音再次響起:“如果,我是說如果,情勢到了最嚴峻的時候。”

    傑弗裏回頭看向她,“聖座”

    女人的紅脣吐出五個字,漠然至極,“擊斃莊清時。”

    唐季遲早就料到她會這樣安排,單手插在兜裏,黑眸望着花園裏逐漸凋敝的草木。

    “無論如何,瑞士銀行的證據必須被取出來。”江姍說得頭頭是道,條理分明,“我不能放任他再繼續這樣爲禍世間了,他必須被逮捕,越快越好。”

    傑弗裏遲疑道:“可是隻要救回大小姐不就能取出來了嗎”

    難道說,聖座已經打算好了,救不出大小姐的那種情況嗎

    江姍沒再和他廢話,推着輪椅轉了個方向,從哪裏來的,便往哪裏去了。

    平靜卻堅毅的聲線散開在空氣裏,“她是我的女兒,我江姍的女兒。我的決定,她會明白。”

    傑弗裏沉默。

    她這話裏頗有種我江姍的女兒就該時刻做好爲了天下萬民犧牲的準備。

    可他卻實在忍不住,問出了口:“聖座,請容我僭越一句,您這麼多年都沒把大小姐真正當女兒養在身邊,爲什麼卻要在大小姐必須犧牲的時候叫她記住她是您的女兒”

    這樣的女兒,當不當,其實也罷。

    “夠了”唐季遲冷下臉,斥責道,“總之,盡力而爲,大局爲重。”

    再不濟,還有一個陸仰止。

    他

    應該不會,也放棄她吧。

    軍用的裝甲車一輛輛駛入交戰區,男人身着防彈衣,頭戴特種部隊的頭盔和麪罩,背上一把衝鋒槍,露出的鼻樑和眼窩線條極度鋒利。

    “厲少,第二批彈藥已經運送完畢。”身旁有人上前對他彙報,“現在地牢的東、西、南三個方向都被我們和國際刑警圍住了,北面還有少量敵軍精銳,因爲地勢問題暫時難以突圍,不過想要救出莊小姐,應該不難。”

    男人眼神一深,透出鷹隼般張力十足的狂傲,遠眺着不遠處的建築,“我看看這羣喪家之犬還能撐多久。”

    “東庭。”另一道沉峻的嗓音傳來,一陣見血道,“現在不是和他們玩貓捉老鼠的時候,重點是先把清時救出來。”

    厲東庭低咒了句什麼,冷笑,“老子說了要救人就肯定會帶活人出來,我還能讓人質死在裏面不成”

    “你留在這裏牽制他們,”陸仰止眸色深諱冷峻,“我帶人先下地牢去救她。這些人退守北路肯定還留有後手,再不行動,恐要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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