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209章 他不值得
    lance邊叼着衣角撕扯下一塊布料一邊模糊道:“我沒說是他。”

    “除了他還有誰”想不到懷裏女人的反應比他還激動,褐瞳中恨意凜然,如山洪傾覆,收勢不住,“剛纔沒上山他就對你動手,更何況是現在”

    還有誰比陸仰止更狠心,還有誰比陸仰止更希望他死在這裏

    lance目光深深地望着她的臉,喉結一動,欲言又止。

    片刻後,他卻話鋒一轉:“先不說這個,會包紮麼”

    唐言蹊還兀自沉浸在心裏那股無法消退咬牙切齒的恨意中,聽到他的聲音如淙淙清泉灌入耳畔,稍微回過神來,“會。”

    小時候總和別人打鬧,包紮上藥這種小事她做得得心應手。

    lance輕笑一聲,把剛撕下來的衣衫一角丟到她手上,“幫我。”

    唐言蹊費力地辨識着他的傷口,手腕卻忽然被男人一攥。

    他掌心的溫度貼着她細膩的皮膚,她剛要躲,他便把她的手往上提了提,放到左手大臂前方的位置,淡淡道:“是這裏。”

    唐言蹊怔了下,抿着脣,手輕輕碰了下他的手臂,一手濡溼,同時聽見男人悶哼的聲音。

    她心裏一緊,奈何眼睛看不太清楚他的傷勢,只能靠着感覺把布料纏在他臂間,用力系緊,“那些人還在”

    lance的眸光四下一掃,不甚在意道:“看樣子已經走了。”

    唐言蹊皺眉,“他不是來殺你的”

    “如果是來取我性命的,剛纔那一下可不夠看。nce的嗓音仍舊溫和如初,“他大概只是想警告我吧。”

    早不放槍晚不放槍,偏偏在他對她動手動腳的時候放槍。

    “果然是陸仰止。”這讓唐言蹊更堅定了這種想法。

    lance歪頭瞧着她冷豔而決然的側臉,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在笑,氣息有些顫動,“你怎麼就認定了是他”

    他道:“依我看,陸總對你呵護有加,他就算想警告我,也沒必要拿你冒險。”

    這深山老林遮天蔽日的地方,稍有不慎,受傷的就不止他一個。

    面前的女人沒答言,倒好似是望着冷冰冰的空氣發起了呆。

    lance的聲線低沉誘人,十分悅耳,說出來的話卻直擊人心,“他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讓你覺得在他眼裏你的性命一錢不值,他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犧牲你”

    “沒有”女人猛地從他懷裏撤出來,轉過頭去,意識到自己可能太沖動,語氣重新平靜下來,平靜到冷漠,“沒有。”

    “有。”男人慢條斯理地反駁道,“伯爵小姐,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告訴我,有。”

    “少來揣測我。”唐言蹊攥緊了手,“我和你還沒那麼熟。”

    lance苦笑,忽然牽起她的手重新放在傷口之上,“伯爵小姐,我前腳才受傷,你後腳就說和我不熟,過河拆橋的這麼快,讓我很傷心。”

    唐言蹊一口氣卡在嗓子裏,突然說不出話。

    良久,她抽回自己的手,道:“我一定會讓他給你個交代。”

    “這是你給我的承諾,還是你替他承諾的”

    唐言蹊愣了愣,用了四五秒鐘纔想明白他話裏的深意。

    從進了樹林開始,這個人就一直不停在試探她,試探她的眼睛、試探她和陸仰止的關係,一次兩次可能是偶然,三次四次就讓她難免起了疑,“你到底想問什麼”

    “沒什麼。nce垂着眼簾,口吻如清風過境,淡淡無痕,“只是想知道,作爲我的情敵,他在你心裏究竟佔了怎樣一個特殊的位置罷了。看來我想把他從這裏挖出去,可能還需要點時間。”

    他的指尖點了點她的胸口,卻沒有絲毫情色意味。

    唐言蹊渾身一僵,擡頭就對上了對方的眼眸。

    那麼深那麼靜,笑意星星點點的,像是散落在夜空中的星辰。

    “你在說”

    “你懂我在說什麼。”對方的指尖上移,點住了她的脣,“包括你的眼睛的問題,包括你對槍聲的敏感,我都很好奇。我想知道我究竟喜歡上了一個怎樣的女孩。因爲喜歡你,所以想了解更多,這很奇怪嗎”

    不奇怪。

    可問題的根源根本就不在這裏

    問題在於

    “你才認識我多久,你就喜歡我”唐言蹊往後跌了一步,靠在了身後那棵樹上,細軟的眉頭緊緊顰在一起。

    “喜歡是一瞬間的事,我只相信一見鍾情。nce莞爾,“你不也是端着酒杯就到了我桌前,還沒分清我和大哥誰是誰就點名要我陪你上山”

    “那是因爲”唐言蹊說到一半

    ,忽然驚覺自己在說什麼,頓住了話音。

    “因爲什麼”他卻不肯放過。

    “因爲聽說潘西家的兩位少爺槍法出衆,想贏而已。”女人聳聳肩,表情坦然又傲慢,“畢竟是我第一次在世家宗族面前露臉,總不能輸得太不像樣。”

    “我大哥槍法也不差。”準確的說,比他還略勝一籌。

    唐言蹊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執拗,那種越逼越近的執拗,像只初生的牛犢,不管不顧地刨根問底。

    她突然很想笑,這不是上流社會所謂的貴族門庭裏該教養出來的性格。

    所謂貴族,大都都是些附庸風雅、自詡不凡之輩,他們只會比尋常老百姓更注重表面上的分寸和風度,絕對不會做一丁點僭越的事。

    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寒暄客套打太極、一刀砍下去不見血的模式,突然有個人,這麼衝動地來到她面前推心置腹、妄言喜歡,反倒讓唐言蹊十分尷尬。

    她揉着眉心,也借勢用手遮住了眼睛,防止被人窺伺神情,“他長得難看,我不想和他一組。”

    對方卻眼神一亮,“你覺得我長得漂亮”

    “”唐言蹊透過指縫看着他在暗中顯得不怎麼清晰的輪廓,點頭。

    長得是不賴。

    “這就怪了。nce低笑,“你若真喜歡長得漂亮的,難道不應該更喜歡陸總”

    平心而論,以西方人的審美來說,陸仰止五官深邃,鼻樑挺拔,眉骨和眼窩之間的對比十分明顯,又加上渾身上下那股海納百川、磅礴恢弘的氣勢和他身後無與倫比的家世財富,說是力壓全場也不爲過。

    “你能不能別什麼話都往他身上引。”唐言蹊聽到這個名字心底就起了戾氣,冷笑着諷刺,“三句不離陸仰止,你喜歡的是我還是他”

    lance認真地看着她,認真地回答:“是你,別生氣。”

    “”

    日你仙人闆闆

    唐言蹊心口堵塞的感覺更重,加大力氣按住眉心,“我沒生氣,也不是在問你要答案,不用解釋。”

    這小子怎麼一會兒智商在線一會兒智商掉線的

    剛纔和陸仰止對着剛、受了傷還能明辨四周冷靜處理的樣子明明還看起來像個成年人的。

    “走吧。nce忽然道。

    “去哪”唐言蹊放下手,想了想明白他的意思了,“下山”

    他受傷了,這麼隨意包紮也不是回事。

    “打獵。”

    女人柳眉一豎,“你瘋了”

    “畢竟是你第一次在世家宗族面前露臉,總不能輸得太不像樣。”他緩緩把她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唐言蹊原本冷硬的心腸好似突然間被什麼東西鑿開一個角落,有煙塵碎屑簌簌而落。

    她望着他模糊看不清的容顏,發現他也在看她,忙別過頭。

    下一秒卻又覺得好笑。

    她有什麼可心虛的

    “左手受了點傷罷了,右手還能動。nce道,“我不清楚陸仰止的水平,但是喬伊不比尋常女孩,她的槍法也很厲害。你不能用槍的情況下,這場比賽我已經落了下風,怎麼能現在就回去呢”

    唐言蹊頓了頓,道:“你沒必要爲了我”

    “就算不是爲了你,我自己也想贏他。nce截斷她的話,聲音不大,卻字字透着力拔千鈞的凜然,展現在她眼前的又是個不一樣的他,“我想和他比較比較。”

    “沒什麼可比的。”唐言蹊收起臉上的所有表情,“他不值得。”

    “你看。nce笑着,語氣像是要戳破什麼,“你每次提到的時候,都會變得很反常。這就是我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他靜了兩秒,一字一字鄭重道:“如果我贏了他,你願不願意給我個機會”

    這次唐言蹊沒有愣住太久,很平靜地開口:nce,感情不是兒戲,也不是比賽輸贏的獎品,陸仰止更不是那麼好贏的,爲了你好,我覺得你不還是不要和他正面交鋒。他這個人狠起心來”

    女人的話音停了很久,輕笑,“那才叫六親不認。”

    不認妻兒,不認生母。

    爲了莊清時,他狠心把她和孩子的安慰棄而不顧。

    爲了挽回她,他能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刀劍相向。

    成功的路只有一條,在無數人都想通過的情況下,當然是狠心的人才能做到踏着累累白骨一路向上。

    所以他纔是個成功的商人。

    因爲所有東西在他心裏都是明碼標價的,一物換一物,只要他覺得值得,沒什麼加碼是他開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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