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231章 最極致,不過一點
    唐言蹊面無表情地,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

    慕北辰眯着眼睛沒去接,視線緩緩上移,從女人白皙纖細的手指移到了她靜美溫涼的臉龐,“既然擔心他,給他拿了傷藥,不如干脆好人做到底,進去幫他把藥換了。”

    唐言蹊臉上沒有一丁點波瀾,還是這麼站着,也沒有進去的意思。

    像是一種無言的拒絕。

    慕北辰哼笑,“他現在擡一下胳膊就能斷兩根骨頭,你該不會是想讓他自己來上藥吧”

    唐言蹊頓了兩秒,道:“宋井不在”

    “陪你女兒去了。”

    “女兒我可以自己陪,讓他回來。”

    慕北辰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油鹽不進的典範。

    所以她剛纔沒對陸仰止下手,其實也不是因爲心軟,而是因爲女人天性膽小,害怕見血吧。

    在那種情況下,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沒辦法下手的。

    陸仰止這廝也不知道是在拿命賭什麼。

    他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接下她遞來的傷藥,轉身走了進去。

    唐言蹊就在門外,剛邁出一步就聽到屋裏男人低沉又虛弱的兩個字:“出去。”

    慕北辰又不是他花錢請來的助理祕書,哪受得了他這種態度,當即就扔下傷藥冷笑着戳了他一句:“愛換不換,你就算死了,門口的女人也不會心疼。”

    這話,無疑是真的戳在了男人心上。

    陸仰止渾身的骨頭好像被人用力攥裂了,血液逆流回心臟,無一處不疼。

    肖恩和傑弗裏搬着箱子從書房走出來時,看到女人在樓下的花廳裏站着,花廳中央是方纔陸仰止坐過的輪椅,輪椅的座位上擱着一份棕色的文件袋,袋子空空如也,裏面的幾頁紙被女人拿在手上仔細端詳。

    他們將收拾好的箱子搬回車上,肖恩率先走了回來。

    女人還站在花廳裏,單手攥着那幾頁紙,另一隻手緊緊捏着眉心。

    看上去不舒服的樣子。

    “大小姐,這是”肖恩試探地問。

    唐言蹊回過神來,下意識卻把那幾頁紙攥得更皺,“去幫我查件事。”

    “您說。”

    “墨嵐和陸家,到底有什麼糾葛。”

    唐言蹊早知道墨嵐對陸家有怨,可他不說,她便也一直沒問過。

    如今事關相思的身世

    她不得不查了。

    倘若這份dna鑑定是真的,相思真的是她和陸仰止的孩子

    思及至此,唐言蹊望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忽然覺得茫然無力。

    那麼這些年,他和她因爲當年種種而衍生的所有矛盾都算什麼

    已經走出這麼遠,早已不是想回頭就能回頭了。

    可是這時候卻讓她發現,那些曾經讓她以爲一輩子無法跨越的鴻溝,都他媽的是個笑話。

    唐言蹊扶着巨大的落地窗,低低地笑出聲,笑聲越來越大,大到好像在宣泄一種積壓已久的情緒。

    空中猛地炸響了一道驚雷,天幕上翻滾着濃厚的烏雲,細密的春雨變成了瓢潑滂沱的水滴,砸在地面上,恨不能砸出一個坑來。

    肖恩蹙眉道:“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大小姐,我們還是先回去、明天再過來吧。要從這座小鎮出去一定會經過剛纔那條入海的河道,如果雨勢太大,我們今天就出不去了。”

    也怪他出門時沒有看天氣預報畢竟在意大利這種一天能經歷一遍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的地方,大家都已經對多變的天氣習以爲常了。

    “你說什麼”

    因爲雨太大,正牽着小女孩進屋的宋井衝着手機那頭咆哮,“我不管你們怎麼搞,是走水路用船運還是直升機,馬上把醫生和看護送過來,陸總的身體耽擱不起我不想聽什麼河道沖垮了之類的廢話”

    唐言蹊聽到這話,臉色微變,眸裏有銳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哪裏的河道垮了”

    相思放開正在對着電話咆哮的宋井的手,小跑到唐言蹊身邊,訥訥道:“聽宋井叔叔說是進小鎮的河道,連着入海口,每次雨大的時候這裏就能被困成一座孤島,偶爾災情嚴重還會死人呢”

    唐言蹊聞言面色更沉,睨向肖恩和傑弗裏,聲音靜中含威:“多久了爲什麼不想辦法加固橋樑拓寬河道”

    肖恩低着頭不吭聲,傑弗裏也面露猶豫之色道:“大小姐,梵蒂岡雖然坐落在羅馬城中,但我們到底不歸意大利管轄,也無權干涉人家的”

    話沒說完,就看到女人眼裏涼涼的嘲弄,“你不如再編個冠冕堂皇點的藉口給我聽”

    這件事如果上報給江姍,以她那副嘴硬心軟的心腸。就算是動用town家或是她孃家的財力,以慈善募捐的形勢來整治,她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傑弗裏道:“這是塊硬骨頭,墨少在這邊住了這麼些年都沒啃下來,您就別蹚這趟渾水了。”

    “什麼硬骨頭”

    唐言蹊問。

    “這裏是布萊恩家的地盤。”肖恩輕聲道。

    布萊恩家。

    唐言蹊沉默了兩秒,她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上一代教皇,就出在布萊恩家。

    教皇一旦當選便是終身制,直到死的那一天才能退位。而上一代教皇卻提前退位,機緣巧合地剛好救了當年亟需幫助的江家,從某種意義上講,布萊恩家是他們家的恩人了。

    老教皇在十幾年前就病死了,現任的布萊恩家不怎麼參與政事,就拿拿補貼做做生意,偶爾教廷裏發生什麼大事時會露個面,幾乎每次投票都棄權。

    可以說是佛系貴族了。

    “我沒聽說布萊恩家是什麼獨斷專行、魚肉鄉里的惡霸。”唐言蹊道,“爲什麼他們對這件事視而不見”

    “因爲布萊恩家的祖墓就在河道旁邊的高地上。”肖恩無奈道,“如果要拓寬河道”

    就相當於要去拆人家祖墳了。

    “每次澇災氾濫的時候沖垮的都是地勢比較低的莊稼田地,受苦的都是老百姓。”傑弗裏也很頭疼,“這件事聖座和墨少當年不知道想過多少次辦法了,但是布萊恩家那邊不好說話。”

    像這種在一個集體裏默默無聞沒什麼存在感的人,通常都很不好說話。

    你也揪不出人家的錯處來。

    他們只是無所作爲而已,算不上犯了多大的罪畢竟那塊地就是人家祖上傳下來的,人家有權利拒絕。

    女人細軟的眉毛緩緩皺成了疙瘩,“我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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