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248章 賀禮到了
    話音落定,原本就安靜的辦公室裏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唐言蹊從摞得高高的文件中擡起頭,“嗯”

    肖恩捅了捅傑弗裏。

    傑弗裏往旁邊讓了一步。

    唐言蹊就這麼看了兩秒鐘,菱脣一動,用溫涼淡靜的嗓音吐出兩個音節:“肖恩。”

    肖恩如芒在背地鞠躬,“在。”

    “說。”

    肖恩苦着臉,一擡頭正好看到傑弗裏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眼神,心中叫苦連天,“大小姐,過幾天有一場授爵儀式需要您出席。”

    授爵儀式

    唐言蹊運筆的手停了停,蓋好了筆蓋,皺眉道:“誰家的授爵儀式”

    授爵儀式,顧名思義,就是爵位繼承交接時舉行的儀式。歐洲從中世紀就一直奉行着“君權神授”的原則,爵位也不例外。雖然現在貴族沒落,早已被剝削了實權,但是爲了那羣人心裏的形式主義,教廷也得派人過去走個過場。

    不過,她沒聽說最近有哪位公爵伯爵子爵去世的消息啊。

    按理來說,授爵儀式之前肯定有人先來通知她參加葬禮

    這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就直接授爵了

    肖恩低着頭不吭聲了。

    唐言蹊等了又等,耐心耗光,於是看向傑弗裏,用手指點了點桌面,“你來說。”

    傑弗裏遲疑片刻,如實回答道:“是潘西家。”

    “潘西家”唐言蹊覺得荒唐,忍不住笑出聲了,褐瞳裏卻半點笑意也沒有,“你在逗我玩”

    潘西家早就被褫奪爵位貶爲庶民了,而且他們家的繼承人不管是直系的還是表親家裏的統統被流放到南美去了,這是哪裏來的爵位,又要去哪裏找人來繼承

    傑弗裏面色沉凝,解釋道:“大小姐,這不是開玩笑。”

    唐言蹊眼尾輕輕一挑,流露出三分慵懶,七分傲慢,偏偏無聲無息的,讓人根本不捉不到,“就算潘西家想從大街上撿條狗回來繼承家業,那也要有位可承。現在整個意大利連一位君主都沒有,是誰又賜了他家爵位”

    唐言蹊問完這話時,腦子裏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細眉微微一顰,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的寒芒。

    下一秒,肖恩的話就證實了她的猜想,“是聖座。”

    “荒謬”唐言蹊冷冷睨着眼前二人,手中的鋼筆被她擲在了地上,摔得七零八落,“是我傻了還是你們傻了”

    當初褫奪爵位就是江姍下的令,如今事情過了還沒半個月,再給他家恢復爵位這是嫌日子太無聊了鬧着玩嗎

    肖恩想過她會生氣,但沒想過會氣成這樣。

    這兩個月來,大小姐比以前情緒化了許多。

    他們都曾聽說過大小姐以前在榕城時是個橫行霸道的主,可未曾真正見過她蠻橫不講理的模樣。

    甚至,他們都無法想象大小姐發起脾氣來是個什麼樣子。

    近日來的種種,才讓他們慢慢從她身上看出點當年的影子。

    “大小姐,聖座這麼做也有她的難處。”傑弗裏勸道,“您接手了教廷的事務應當比誰都更清楚這個位置不好坐,言行舉止處處受制,更何況是封地授爵這麼大的事這肯定不是聖座一個人的意思。”

    道理唐言蹊都明白,但她還是無法想象這得是多大的壓力,才能讓江姍冒着朝令夕改的爲君大忌做出這種決定。

    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緋色的脣角一揚,露出涼涼的哂笑,“看來潘西家是找着靠山了。”說完,她抿了口茶,讓清冽的苦澀沖淡了舌尖的犀利刻薄,聲音卻仍舊清清冷冷的不帶溫度,“他家這次舉薦的繼承人是誰”

    傑弗裏和肖恩互相對視一眼。

    而後低聲回答:“是喬伊。”

    “咯吱”一聲,從女人的掌心中傳來。

    好似是她捏響了自己的骨節,聲音惹人發顫。

    可再仔細看去,她那張白皙明豔的臉上分明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陸仰止那天下午的不辭而別後過了沒幾天,布萊恩家就主動提出要遷移祖墳的事情。

    河道按照她想的方式拓寬,緩解了兩岸不少壓力。唐言蹊歡喜歸歡喜,但心裏竟生出些許自己也不能理解的落寞。

    兩個月過去了。

    沒有一丁點關於那個人的消息。

    喬伊這個名字也快被唐言蹊拋之腦後了。

    只有偶爾很偶爾,她會想起兩個月前那活得像夢一般的幾天。

    “喬伊。”女人託着腮,褐色的眸子眯成狹長的形狀,冷而豔,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這不是給我出難題麼。”

    誰都知道喬伊和她有點糾葛,江姍同意了讓喬伊繼承爵位,等同於在她身邊埋了個雷。

    肖恩和傑弗裏誰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座上的女人用手指捏了捏眉心,淡淡道:“請柬放下,你們出去吧。”

    “是。”

    二人躬身後退,還沒走出太遠,又聽逆光處傳來女人模糊到像是誰的錯覺的聲音,“她背後的靠山,是誰”

    肖恩擡頭正好看到明媚的陽光從她身後五彩斑斕的玻璃裏濾進來,把她整張正臉都罩在黑漆漆的陰影裏,無端顯得冷漠逼人。

    “是布萊恩公爵。”傑弗裏搶在肖恩之前這樣回答,不顧肖恩投來的詫異的目光,沉聲道,“是布萊恩公爵以遷移祖墳作爲條件換回了喬伊小姐的繼承權,聖座答應了。”

    “這樣啊。”女人笑笑,合上手裏的請柬,“知道了,我會過去。”

    “還有。”她又開口,“這件事了了,幫我訂一趟回榕城的航班,還是照舊,用假身份,別讓任何人知道。”

    肖恩自然知道她是回去做什麼的,這兩個月來她已經回去過四五次,無一例外都是去看赫克託的。

    “是。”

    肖恩應下以後,想了想,又問:“小小姐這幾天也總唸叨着想回去看看,您真的不帶她一起嗎”

    唐言蹊不答反問:“我帶她回去做什麼”

    她是去探病的,又不是去探親的。

    相思想回去,無非是因爲想見那個人。

    “可是您偷偷回去要是被小小姐知道了,她恐怕要鬧了。”

    唐言蹊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也覺得十分頭疼,“你們千萬瞞住她,別讓她知道。赫克託那邊的恢復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可以把他接到羅馬來進行下一步治療了。如果不出什麼意外,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回榕城。”

    “我馬上着手安排。”

    “去吧。”

    繁瑣古老的儀式開場,歌隊唱着神聖的經文,唐言蹊穿着華服深妝,頂着一張與現場氣氛格格不入的東方人的面孔,引來了教堂裏所有人的注視。

    而喬伊,手捧着家徽跪在她眼前,一擡頭,兩個人的視線就對了個正着。

    唐言蹊不知道這短短一個眼神的功夫喬伊在想什麼,只看到她脣梢漾開一絲波紋,笑得詭異。

    明明喬伊是跪着,她是站着,可是那個笑容卻莫名讓唐言蹊心頭生出些許震撼。

    “咳。”一旁站在臺階下方的肖恩見她發呆,出聲咳嗽了下,提醒她流程還要繼續。

    唐言蹊回過神來,把手上的金冠戴在了喬伊頭頂。

    “諸神保佑。”她淡淡啓齒,聲音沉靜安然,頗具威嚴,“潘西女公爵,始自今日,終於永生,你需爲主獻上你全部的信仰和忠誠。”

    喬伊一揖到底,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站了起來,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歌頌和祝福。

    冗長的儀式過後,喬伊親自來爲唐言蹊敬酒。

    “我曾經以爲你們東方女人的小身板撐不起來這身皇服。”喬伊笑吟吟地打量着她,屏退了周圍所有人,慢條斯理地晃着手裏的酒杯,“剛纔我一直在想,倘若你要是在儀式上給我難堪,我是不是該直接把槍掏出來,崩了你的頭。”

    唐言蹊不動聲色地抿了口酒,在二樓的貴賓席上低頭就能看到腳下那羣熙熙攘攘的人,衆生百態,螻蟻般渺小。

    “我現在是公爵,而你只是伯爵。”喬伊陰沉沉地盯着她,不滿於女人對她的漠視,強調道,“這種時候你不該對我行禮嗎”

    唐言蹊這纔回過頭,“你比我清楚你這公爵頭銜是怎麼來的。”連一個笑容都欠奉,唐言蹊淡聲道,“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站住”

    喬伊咬牙叫住她,不懂這個女人憑什麼永遠都能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我的公爵頭銜是怎麼來的”她冷笑,“我確實比你清楚。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你自己一個人不清楚”

    “你到底想說什麼”唐言蹊知道喬伊素來針對自己,可這次對方說的話,字字句句都話裏有話,她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她。

    喬伊卻加深了嘴角的冷笑,“我現在不會告訴你的。等你知道的那一天,再讓你好好後悔個夠。”

    喬伊說完這話,身後的管家剛好迎了上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唐言蹊的視力不好,所以耳朵便比別人靈敏許多。

    聽清了管家說的話,女人淡漠的眉眼登時就沉了幾分。

    管家說的是

    “陸總派人送的賀禮到了,您看,是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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