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250章 您聽他一言吧
    “衆口鑠金,積毀銷骨。”傑弗裏皺眉,避而不答,只說,“您那時候一定也很委屈。”

    “委屈是委屈啊。”唐言蹊自己說着說着,就自己笑了出來,“你肯定想不到後來發生的事嗯,我自己都沒想到。”

    “什麼”

    女人微微勾了下脣角,望着遠處的天幕,輕聲似從往昔裏勾出絲絲入扣的回憶,“有個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跑了出來,向所有人擔保了我的清白。”

    傑弗裏震驚地張了張嘴,半天才硬邦邦吐出一句:“爲什麼”

    唐言蹊用手撫着掌心的紋路,眯着眼睛回答:“大概,他信我吧。”

    “他不是不認識您嗎”

    “是不認識。”唐言蹊啼笑皆非,“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無條件地信任你,哪怕他根本不認識你嗎”

    傑弗裏想了很久,“我不信。”

    唐言蹊道:“我也不信。”

    頓了頓,卻又補充了後半句:“可我遇到過。”

    清淺的嘆息聲像是夜風驚起了空氣中的波瀾。

    “中國有句老話叫,士爲知己者死。”唐言蹊回頭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傑弗裏,“你覺得呢”

    “如果有個人能在千夫所指的時候堅定不移地相信我,那我一定認他做好兄弟。”傑弗裏道。

    唐言蹊笑笑,“所以我後來嫁給他了。”

    傑弗裏眼中的震驚之色更濃,半天才緩過神來,“您說的是”

    “陸仰止。”

    傑弗裏訥訥地望着她,很少見到大小姐在提起陸仰止的時候露出如此平和寧靜甚至還有點懷念的神色。

    他想,大約是剛纔那些人說的話真真正正地戳到了大小姐心裏。

    畢竟與她萍水相逢的陸總能爲她的清白做出擔保,真正受了她恩惠的人對她卻是無休止的詆譭謾罵。

    唐言蹊攏緊了外套,舉步往外走,“去把車開過來吧,我在這裏等你。”

    放眼望去潘西家的大門口像是一場巨大的豪車展覽會,光是陸仰止派來的車隊就把整個東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唐言蹊閉着眼讓自己忽視眼前這些東西,可它們卻像是釘子般紮在她眼底,拔不出去,她也不敢用蠻力。

    約好的一輩子,六年就走到了頭。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局嗎

    老死,不相往來。

    “唐小姐”身後傳來誰急匆匆的呼喚,幾乎被淹沒在夜風中。

    唐言蹊沒聽清,也不意在羅馬會有人稱呼她“唐小姐”,低頭就坐進了後座上。

    傑弗裏緩緩發動了車子,她便將眼睛闔上,閉目養神。

    突然,車子狠狠一個急剎車,她的身子隨着慣性向前探去,忙下意識伸手按住了前方座椅的拷貝,驚慌失措地睜開眼,“怎麼回事”

    傑

    弗裏亦是萬分怔忡,呆呆地看着面前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的人影,“大小姐,有人在前面。”

    一道人影擋在車前,唐言蹊擡眸望去,燈光把他的容顏打亮,只看了一眼她就收回目光,“繞道走。”

    傑弗裏認出了那人,是宋井。

    他猶豫了下,道:“大小姐,宋祕書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我說繞道走,聽不懂”

    傑弗裏無奈道:“是。”

    正要調轉方向盤,卻聽到車窗外宋井的呼喊:“唐小姐,我求您,回榕城看看陸總吧”

    傑弗裏聞聲心裏一顫,忙從後視鏡裏去窺探後座上女人的反應。

    只見女人閉着眼睛,輪廓平靜,沒有半分動容。仔細看去,精緻嬌媚的臉蛋上似乎還覆着一層很重的霜色,冷冷淡淡,堆雲積雪,好似根本就沒聽到外面的呼喊。

    “唐小姐”宋井還在外面聲嘶力竭地喊,與他平日裏衣冠楚楚行走在高樓大廈間的形象截然相反。

    傑弗裏看得發愁,忽然想抽根菸。

    但是考慮到後座上坐的女人,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只是深吸了一口氣,腳下微微用力,要踩上油門。

    緊接着,眼前燈光通明的地方就出現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

    宋井朝着車身的方向“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清俊的臉上流下了兩行清淚,“唐小姐,我求求您了,您回去看看陸總吧”

    傑弗裏愕然盯着那道屈膝而跪的身影,腦海裏一片空白。

    他耳邊不知怎麼就響起女人散在風中那清淺的一聲嘆,和那句“士爲知己者死,所以我後來嫁給他了”。

    他屏息很久,最終長長舒出腹腔裏所有的空氣,驟然用力拉上手剎,拔掉了車鑰匙。

    唐言蹊聽到動靜睜開眼,詫異地望向他,“傑弗裏”

    傑弗裏不答話,只是透過後視鏡,眉目凝重地望着她。

    唐言蹊也沉了臉色,端起了伯爵小姐的威儀,凌厲冷漠地開口:“你這是要幹什麼”

    傑弗裏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到後方,爲她也拉開了車門,右手搭在左肩上行了個標準的管家禮,態度卻強硬得一反常態,“大小姐,恕我失禮,宋祕書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不管怎麼說,您聽他一言吧。”

    唐言蹊扶着後座的皮座,只覺得腦袋嗡嗡在響。

    胸腔裏那顆搏動的心臟也越跳越快,她不知道這是期待還是緊張,可她下意識地逃避這兩種之中任何一種情緒,冷着臉吩咐:“馬上開車離開這裏,這是命令。”

    傑弗裏依舊在她面前站着,不動如松。

    “我說話你也不聽了是不是”唐言蹊挑眉,故作威嚴,言語中的急切無形中泄露了一絲藏得很深的慌,“我讓你開車,立刻,馬上。”

    “就當是爲了相思小姐考慮。”傑弗裏把頭埋得更深,顯得謙卑,卻半步不退,“她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父親怎麼樣了,不是嗎您看着她每天做夢都喊着爸爸,難道不心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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