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251章 老子離過婚都沒說話
    唐言蹊被他三言兩語問得怔住。

    心裏開始坍塌,動搖

    是她太自私了嗎

    再緩緩看過去,宋井已然起身朝她這邊趕來,他只是動手擦掉了淚,卻擦不掉眼眶那紅紅的一圈。

    唐言蹊看到他這副樣子,突然覺得整個人像失重了一般不斷的下沉、下沉,她盯着他的嘴,已經有預感要從那一雙嘴脣裏聽到些她並不太想知道的消息。

    “唐小姐。”宋井穩着發顫的聲線,“陸總派我過來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別過來打擾您。我、我看您好像半點不在意,所以才說了幾句氣話惹您生氣。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一般”

    唐言蹊聽不下去了,擡頭直視着他的眼睛,開門見山道:“你讓我回去看陸仰止,怎麼,他是死了需要人收屍嗎”

    宋井後半句話就這麼被她噎在了喉嚨中。

    好半天,才踟躕着低聲說了句:“那倒是沒有”

    唐言蹊一瞬不眨地盯着他,那目光無形中就給了人沉甸甸的壓力。

    宋井頭埋得更低,心一橫,道:“您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羅馬回榕城,十個小時的航班。

    唐言蹊幾乎是睜着眼睛看着萬丈高空中的沉沉夜幕,從夜晚等到了黎明。

    到了榕城機場,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有些頭疼,被肖恩扶着下了飛機,坐進早已安排好的轎車裏,捏着眉心閉目養神。

    “大小姐,您先回酒店倒倒時差吧”榕城的清早正是羅馬該睡覺的時間。

    唐言蹊的眼皮一直在跳,跳得她心慌,於是搖頭,以不容置喙的語氣吩咐:“直接去醫院。”

    從機場開到市中心還要很長一段路,再加上早高峯,也夠她休息兩個小時了。

    肖恩於是沒再說什麼,坐進副駕駛,任司機迎着擁堵的車流上了高架橋。

    說是休息,唐言蹊其實在車裏並不能睡好,她半睜半閉着眼睛打量着這座從小生活到大的城市,一年不見,很多東西都變了。

    就連坐落在市中央的醫院都換了一塊新牌子,門口的保安也變成了她並不熟悉的面孔。

    她一步步走在長廊裏,不知是因爲一宿沒睡而頭暈目眩,還是因爲此情此景與過去交疊得讓她眼前模糊。

    她在這裏“失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相思,又在這裏得知相思還活着,她無數次因爲同一個人住進這裏,又無數次帶着近乎絕望的心情走出這裏。

    唐言蹊忍不住就想笑,怎麼好像認識陸仰止了以後,來醫院的次數都變多了

    她剛剛從電梯裏出來,就見一個面容俊朗淡漠、戴着無框眼鏡的男人迎面朝她走來。

    他穿着單薄的線衣,勾勒出他挺拔結實的身材,也襯出他疏雲淡月般的涼薄氣質。

    開口時,磁性的嗓音讓周圍的空氣都跟着微微震動,“老祖宗。”

    太久沒聽到這個稱呼,唐言蹊愣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揉着眉心的手,訥訥道:“你的頭髮,長了。”

    霍無舟沒有被她逗笑,反而眉頭擰得更緊,看向一旁的肖恩,“怎麼不帶她回去休息,這麼早跑到醫院來做什麼”

    肖恩無奈,他家大小姐想去哪,也不是他能勸得動的啊。

    這一點霍無舟肯定比他了解,所以這話,八成是說給唐言蹊本人聽的,帶了點淡而無形的責備。

    唐言蹊又不傻,輕聲笑了出來,“別在這給老子唱雙簧,就你會抖機靈。”

    她這一句話本該粗俗無比,氣場凌厲,可或許是因爲太疲憊,聲線顯得慵懶嫵媚,讓霍無舟突然有些不習慣。

    再望向她的眼睛,褐瞳深處籠罩着一層霧氣,那已經是他伸手無法觸碰到的地方了。

    明明才二十六歲,別人家芳華正好的年紀,她的眸子裏卻已然是一片千帆過盡的沉然淡靜,再也沒有幾年前那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兒了。

    霍無舟一瞬間不知道他是該爲她的成熟而開心,還是該爲她的蒼老而心疼。

    他是個不擅長表達情緒的男人,所以最多隻是眸光一黯,抿了下脣,道:“身體不好就該自己多注意。”

    唐言蹊點點頭,就連肖恩都看得出來她沒聽進去,這點頑劣倒是和以前別無二致。

    “還說我。”她笑着伸手打了霍無舟肩膀一拳,“你自己不也這麼早跑過來”

    霍無舟臉色微不可察地一僵,沒吭聲。

    肖恩看不出,唐言蹊和他那時十幾年的交情,怎麼可能看不出這一絲半毫的尷尬

    於是她更加仔細地把男人從上到下巡視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他腳上踩的一雙拖鞋上。

    “你昨天沒回去”她隨口一問,發覺男人臉色更僵了,腦海裏忽的靈光一閃,“你昨天睡在赫克託病房裏了”

    “”

    唐言蹊問完這話就從他臉上讀到了答案。

    好似有十個小人拿着鑼在她腦海裏叮咣地敲,震得她腦子裏一片空白,“不是赫克託”

    “老祖宗。”霍無舟寡淡的眉眼間赫然出現了幾分不自在,“別瞎想。”

    唐言蹊瞧着他耳根處微微一抹被調侃時露出的紅,整個人都凌亂了,“你我”

    “你不是要去看赫克託”霍無舟截斷了她的話,“我去叫他。”

    說完轉身就推開了身後的病房房門,臨走前,狀似無意地瞥了眼樓道拐角處的一道影子。

    唐言蹊還保持着一個驚訝的表情站在原地。

    肖恩不解道:“大小姐,霍先生怎麼了”

    唐言蹊緩了緩情緒,意味深長道:“動了凡心了。”

    “啊”肖恩也凌亂了,“他跟何先生”

    “嘖。”唐言蹊伸手就在肖恩頭上砸了一下,“別胡說八道,他們兩個清清白白的,什麼都沒有。”

    肖恩“喔”了一聲,他就覺得不對嘛,“也是,霍先生這種看上去一身仙氣飄飄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他怎麼會喜歡另一個男人”

    唐言蹊聽了這話倒是沉默許久,而後一眼瞪過去,警告道:“你再說什麼男人女人的鬼話讓他聽見,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肖恩縮了縮脖子,“是。”

    赫克託沒料到這次她來得這麼早,被霍無舟弄醒了之後,又是氣惱又是尷尬,可是霍無舟本人卻還是那一派清風過大江似的有條不紊,爲他穿着衣服,颳着鬍子,幾個月來他已經做得很順手了。

    唐言蹊就坐在旁邊笑眯眯的圍觀,偶爾幫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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