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52章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病房門被拉開的時候,宗祁有點詫異,迎着她就走了過去,“祖宗,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唐言蹊走進來,大大咧咧地往牀上一躺,閉着眼睛,話也不說。

    宗祁在她身邊幾天,大概摸清了她的脾氣,每次只要一不吭聲,準保就是心情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樓上那位又出什麼事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牙籤紮了塊蘋果舉到她嘴邊。

    只見女人小巧精緻的鼻尖微微聳動,聞到蘋果香,立馬睜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嗷嗚一口就把蘋果咬了下來。

    宗祁默默在小本子上記下,這位祖宗不僅嗜睡,還嗜喫。不管喫的是什麼,反正嘴巴不能閒着。

    於是他又紮了一塊蘋果,遞到她嘴邊,一見唐言蹊睜眼,立馬把手腕擡高,把蘋果從她眼皮子底下挪遠,笑眯眯地問:“見到陸總了?”

    唐言蹊看了眼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蘋果,沉默,“……”

    這小子學奸詐了,開始算計她了。

    宗祁把蘋果湊近了些,笑得很欠揍,“嗯?陸總他怎麼樣?”

    唐言蹊趁他不備,一口咬下蘋果,惡狠狠地嚼了兩下,偏着頭閉上眼,不耐道:“死了。”

    宗祁在心裏嘆氣,看來癥結真的在陸總身上,“又吵架了?”

    說着餵了個蘋果過去。

    唐言蹊覺得,這貨實在是被她慣得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拿喫的誘惑她!

    她很有骨氣地掀開眼皮瞪了他好幾秒,愣是沒動。

    就在宗祁以爲這法子失靈了時,冷不丁卻聽見牀上的女人悶悶道:“太遠了,喫不到。”

    ……有骨氣什麼的果然是個誤會。

    宗祁只好認命地湊近些,“水果還是要多喫點,對身體好。”

    她咬掉蘋果,邊喫邊哼唧:“知道。”

    她對能喫的東西向來是來者不拒。

    “那陸總……”

    唐言蹊這下也冒火了,“我都說了陸仰止死了!死了懂不懂!別拿他煩我!”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冷峻沉穩的嗓音,比平時聽起來薄一些、虛弱一些,可語氣裏含威不露的氣勢卻在。

    宗祁激靈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手足無措道:“陸總。”

    男人冷淡的視線從他身上掠過,在他舉着蘋果的手上微微停頓了幾秒,“出去。”

    宗祁下意識看向牀上的女人,卻見她不知何時又閉着眼躺下裝死了,整條被子恨不得都被她裹在頭上,活像個白色的糉子。

    感受到頭頂越來越沉重的壓迫力,宗祁想笑不敢笑,扔下蘋果就跑了。

    陸仰止走到她身邊,皺眉,伸手去扯她捂着臉的被子。

    扯不動。

    “唐言蹊。”他沉聲叫她。

    沒人言語。

    “別裝死。”他道。

    唐言蹊捂在被子裏等了一會兒,發現他不說話也不動了,以爲他走了,才慢吞吞地掀開了被子。

    被子剛從眼前拿開,就見男人一張棱角冷銳、面無表情的俊臉,檀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唐言蹊嚇得心跳都快停了,“格老子的……”

    “女孩子說話乾淨點。”陸仰止眉頭擰得更緊,邊訓斥邊用左手按住她的被子,阻止她再躲起來,“藏什麼藏?”

    病房也就這麼大,她還能把自己掛在天花板上?

    “你過來幹什麼?”唐言蹊不想和他說話。

    莊清時不是說他傷口不能感染,見個外人都要死要活的,他過來幹嘛。

    陸仰止道:“有人口口聲聲說要感謝我,結果臉都沒露一個自己就先跑了。這句謝謝我要是不聽,對得起我這條胳膊?”

    女人垂着眼簾,還是氣兒都不吭。

    “起來。”他加重了語氣道。

    唐言蹊從小就是個不規矩的,最喜歡和人對着幹。

    可是陸仰止這人,板着臉的時候說話又冷漠又透着一股子權威,總讓人不自覺地想要信服聽從。

    她磨蹭着從牀上坐起來,聽到他低低一聲似嘆非嘆,“裹着不熱嗎?”

    大夏天的,捂出一身痱子就高興了。

    唐言蹊在病牀上老老實實地坐好,他又伸手將她一直藏在被子裏的左手拽了出來。

    掌心的紗布上有殷紅的血色,想是傷口又裂了。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陸仰止只覺得心底有一股怒意沒完沒了地往上竄,哪怕是他這麼多練出來的修養和脾性都壓不住那股邪火。

    額頭上青筋跳了兩下,語氣更重了,“你就沒有一天安生的!”

    唐言蹊單手捂着耳朵,這人每次一發脾氣都能把人震得耳膜疼。

    看他這中氣十足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剛過危險期的病人。

    “你不是下來聽我說謝謝的嗎?”唐言蹊小聲抗議,“這些閒事也要管。”

    男人面沉如水,“那你說了嗎?”

    唐言蹊噎了噎。

    半晌,輕聲道:“謝謝。”

    那兩個字音着實咬得很輕,輕到,他若不是聚精會神地注意着她、便能將這兩個字錯過的地步。

    輕得如同細小的羽毛劃過心尖,讓他想抓卻抓不住。

    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

    陸仰止眸光深邃地望着她受傷的左手,過了很久才淡淡出聲道:“你如果真的那麼希望我死,當初就不該那麼做。”

    倘若不是她不顧一切地將刀鋒握進手裏,他也許真的會在歹徒的威脅下,再廢去自己一條腿。

    不明真相的人都以爲是他捨命救了她。

    其實,他的命又何嘗不是她救回來的。

    這個膽小自私又怕疼的女人,她把刀攥緊手裏的那一刻,心裏在想什麼?

    唐言蹊沒回應他的話,而是伸出爪子摸向牀頭櫃上的削好切好的蘋果。

    陸仰止睇了那邊一眼,便沉着臉將玻璃碗推遠了些,俊朗的眉峯間陰翳之色分毫不加掩飾,“病了就有人伺候着,日子過得倒是舒坦。”

    唐言蹊彎脣,溫聲細語地回敬道:“陸總還不是一樣?美人在側,豔福不知比我大出多少倍,又何必來酸我?”

    聽醫生說,他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莊清時一直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地照顧。

    難怪剛纔在電梯裏隱約都能瞧見莊大美人眼睛下面難得有兩道青灰色的黑眼圈。

    “清時確實懂事。”男人薄脣翕動,平靜道,“比有些狼心狗肺的人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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