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愣住,手裏還拿着那塊塞進陸仰止嘴裏的蛋糕。
男人寒山靜水般的視線就這麼漠然落在她手上,也不說話,只是就着她送來的糕點,細細咀嚼。
黑眸裏一貫的深沉,瞧不出什麼喜怒。
宋井心一橫,乾脆把他知道的全部和盤托出:“後來陸總爲了哄您開心,還親自下樓去給您訂蛋糕,讓人每天送一塊上來,署的卻是宗祁組長的名。”
唐言蹊的心如同被什麼擊中,驟然縮了一下,她僵硬地轉過頭去看着他,“是你?”
陸仰止見她臉色不大好,修長的手指接過蛋糕從嘴邊拿開,冷聲對宋井道:“你先出去。”
宋井最後不怕死地添了一句:“唐小姐,陸總對您的心思我們都看在眼裏,您切勿再爲了不值當的人……”
“出去!”陸仰止提高了聲音喝道。
他漆黑的瞳孔裏,女人那張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蛋此時白得和牆面一樣了。
宋井低着頭退出去了。
陸仰止放下蛋糕,擦了擦手,把她拉到懷裏,仔細觀察着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她半天沒再說一個字,他忽然有些細微的心慌,握緊她的手,低啞道:“我不是故意騙你,別不開心,嗯?”
唐言蹊對上他的眼眸,居然從那雙不可一世的眼睛裏瞧出了些許妥協的影子。
她笑了下,輕聲道:“真的都是你做的?”
陸仰止的俊臉沉然無波,唯有眉心處,似裹着一層霾,“上位者最忌朝令夕改,我既然已經讓他回去反思,就沒有理由在他認錯之前叫他回來。言言,宗祁的事,暫時只能如此。你若還是不開心的話……”
“我若還是不開心的話,你還要繼續以他的名義做點什麼來騙我嗎?”她不施脂粉的臉蛋上,表情與語氣同樣淡。
淡得宛若天邊飄渺的雲,抓都抓不住。
陸仰止挺拔的眉骨上,兩道飛揚的長眉蹙成一個結。
唐言蹊道:“放開。”
他沒鬆手,“言言。”
唐言蹊直接從他懷裏掙開。
陸仰止神情一黯。
下一秒,卻有一塊蛋糕遞到他脣邊。
男人微怔,擡頭,正對上她無動於衷的眉眼。
“你是不是傻?”唐言蹊把他吃了一半的蛋糕不由分說塞進他嘴裏。
而後直起身,轉過頭,鼻尖酸得厲害。
她記得那天,她給宗祁講完蘭斯洛特曾對她有救命之恩,卻又吩咐他將蘭斯洛特所有的罪證送檢起訴時,宗祁就對她的大義滅親之舉頗有微詞。
令整個黑客帝國聞風喪膽的一號危險人物。
什麼大風大浪她沒見過。
這種小孩子耍脾氣的場面,她根本也沒當回事。
只是有一點點心情不好罷了。
真的只是一點點。
後來她上樓,想叫陸仰止一起喫飯,三言兩句便和他鬧了起來。
她有多無理取鬧,其實她自己知道。
那時候,明明他也在氣頭上。
明明他也在氣頭上。
可他卻忍着怒火爲她出氣,甚至變着花樣地哄她開心。
有些人,就是再怎麼惱怒,也捨不得她受一絲委屈,不是嗎?
身後的男人不知何時起身,將她扣在懷裏,“別不開心了,嗯?”
許是剛喫過甜食的關係,他的嗓音繞在她耳畔,沙啞低沉,“陸氏裏的可塑之纔不少,一會兒我讓宋井叫來幾個,你隨便……”
“挑”字還沒說出口,女人便已經在他懷裏轉了個身,踮着腳尖吻住了他高她許多的薄脣。
陸仰止那雙向來睿智冷靜的黑眸中,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錯愕。
下一秒,眸色狠狠沉下去,在唐言蹊還來不及撤開時,便反客爲主,用力托住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不給她退縮的餘地。
他從昨晚——不,已經算不清從何時開始,他就一直想做這件事。
肆無忌憚地在她脣上輾轉,流連,而她略顯生澀的迴應都讓他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被他吻得無力,臉頰通紅地瞪着他,褐瞳裏流轉着瀲灩的光澤,像只發怒的小獸,“就爲了這點破事不知道怎麼開口,你連午飯都不喫嗎?”
早告訴她真相不就好了。
何必攔着宋井吐露實情。
何必到最後一刻,都怕令她更加傷心而瞞着宗祁離開的原因。
被人錯怪是什麼樣的感覺,沒人比唐言蹊更懂。
可如若今天沒有宋井這一番話,他還不知要被她誤會到猴年馬月去。
他就不知心疼的嗎?
門外宋井聽裏面終於不吵吵了,想是已經化干戈爲玉帛了,喜滋滋地準備進去領個賞,誰料敲門一進去,卻見到男人攬着女人的腰,抵在辦公桌上糾纏親吻的一幕。
他腦子裏“轟”的一聲,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
男人在沉淪中擡頭,不悅至極的冷厲眼神掃過來,立馬抱緊懷裏的女人。
唐言蹊倒是厚着臉皮笑嘻嘻倚着他,不見什麼羞澀,紅脣翹得老高,“宋公公還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