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69章 他就不知心疼的嗎?
    唐言蹊沒吭聲。

    以她剛纔的行爲來看,此時說“不擔心”,傻子都不會信。

    但這不代表她就心甘情願讓人當成傻子玩弄。

    她沉靜下來,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讓宗祁回來?”

    陸仰止睨着她,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下輕叩着桌面,平靜中有種不容置喙的力道,“等你乖乖做完檢查,我們再談宗祁的事。”

    唐言蹊不聲不響地望着他。

    隱約間,是種分庭抗禮的架勢。

    陸仰止卻撫了撫她的臉頰,眸間蓄起的幽深暗啞的光,自嘲地笑,“不要這麼看我,我不是你的敵人,讓你做檢查也不是爲了害你,嗯?”

    見她無動於衷的表情,男人便也沉了聲:“你知道我這個人向來不達目的不罷休。你多耽誤一分鐘,宗祁的事就要往後推一分鐘。”

    唐言蹊心裏一觸,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他,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過了片刻,她撥開他的手,咬牙一字一頓道:“好,那你讓他們快點。”

    他這才滿意了,將門外那些戰戰兢兢的醫生都請了進來。

    所幸的是,她全程都很配合,只是臉上沒什麼波瀾起伏,像個運轉中的機器人,醫生讓她做什麼,她就乖乖做什麼。

    檢查大部分結束後,陸仰止將她帶進了休息室,走時俯身對她說話,薄脣幾乎停在她的發頂,像是親吻,“在這裏等我,我處理好手頭的事情就陪你去喫飯。”

    唐言蹊還是沒吭聲。

    事實上,她已經被磨得沒脾氣了,坐在椅子上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仰止將她發怔的神色看在眼裏,眸光更深邃了些,掩上門走了出去。

    唐言蹊在休息室裏能聽見門外低低的交談聲,男人有條不紊地詢問着一些事,醫生也認真回答。

    一股突如其來的疲憊和酸澀襲上心頭,唐言蹊閉了下眼,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大概有些東西真的是寫在基因裏的。

    比如她嗜喫嗜睡,性子乖戾囂張。

    又比如,陸仰止但凡稍微對她有一點好,她就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了。

    要麼說狗改不了喫屎,她還真是改不了這犯賤的毛病。

    ……

    宋井因爲奉命在醫院裏守了莊清時將近一夜,第二天被陸仰止放了一上午的假,下午兩點多才來上班。

    還沒進門就聽到辦公室裏兩個人不停地吵。

    他嚇了一大跳,暗忖這又是哪位神仙啊,敢和陸總叫板,要命不要?

    “我不想接這個項目,你讓宗祁回來。”女人開門見山,語氣強硬。

    男人也沉着臉,“你覺得我是在和你商量?”

    “商量?”女人一雙褐瞳映着窗外天光,顯得淡靜而溫涼,“這件事沒得商量。”

    男人冷笑,“爲了一個宗祁,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宋井開門的動靜驚動了屋裏二人,女人一臉不高興地瞥過來,見是他,皮笑肉不笑道:“宋公公早啊,真不愧是陸總身邊得寵的,上班時間都這麼與衆不同。”

    宋井噎了噎,隔着老遠就感覺到了屋裏兩股相互撞擊的殺氣,這時其中一股更是直逼他的面門而來。

    他賠笑,“是唐小姐啊。”宋井幾步走上去,很懂事地給她添茶,“您說笑了,要論得寵,誰能跟您比?”

    至少他在陸總身邊跟了五年,也沒見過一個膽敢跟陸總嗆聲、還能平平安安活着的人。

    唐言蹊接了他的茶,哼道:“你看他那一臉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的表情,我說兩句話他從餐廳一直訓我訓到現在,這叫寵?那你過來,我也寵寵你。”

    男人坐在辦公桌後方,一張顛倒衆生的俊臉此刻卻陰翳得不像話,眼風如寒刃,在唐言蹊臉上釘住,怫然之色昭昭。

    聽了她的話,他靜中含威的目光似有若無掠到宋井身上。

    宋井只感覺後脖子一涼,身爲一個合格的狗腿子,自然對老闆的心思心領神會。

    他乾巴巴地繼續賠笑,趕忙勸道:“唐小姐,陸總在您身上用的心,大家都有目共睹。您說這話,豈不傷人了?”

    要說他們陸總日理萬機,時間何其寶貴。

    若是真有人惹他不快,他大約會直接揮手讓保鏢把人扔出去,話都不會多廢一句。

    又怎麼可能專門把人帶進辦公室裏,糕點茶水一應俱全地備着,就爲了訓她好玩的?

    “言則,是我狼心狗肺?”唐言蹊把茶杯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語調沒有起伏,眼角眉梢卻掛着幾分冷色。

    宋井覺得自己來得實在不是時候,這被誤傷的多冤啊。

    奈何他收着陸總開的高額薪水,心裏喊着冤,面上還得擺出一副“爲了主子情願肝腦塗地”的忠心模樣,“唐小姐,您要是實在不開心,您就揍我吧。”

    “揍你?”唐言蹊睨着他,“揍你能把我徒弟換回來嗎?”

    宋井一頭霧水,“您徒弟是?”

    唐言蹊撿了個果脯放進嘴裏,面無表情地嚼,“宗祁。”

    宋井一怔,“是他。”

    難怪那天陸總對宗祁說了那番話——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句話你要是再讓我說第二遍,就自己滾出陸氏。”

    “她做了什麼、她是什麼樣的人,用不着你來告訴我。你看不慣她的恩將仇報,那你現在又比她強多少?”

    原來,竟是在爲她出頭。

    宋井小心翼翼地覷着男人的臉色,而後道:“唐小姐,這件事您可能誤會陸總了。”

    座上的男人想到什麼,擰緊了眉宇,嗓音嚴厲了三分,“夠了,出去!”

    宋井欲言又止,“是。”

    唐言蹊卻伸手攔他,“等等,把話說完。”

    宋井有些猶豫,辦公桌後的男人眉頭皺得更深,語氣冷凝道:“我讓你出去,聽不懂?”

    “你閉嘴!”唐言蹊伸手撿了

    塊蛋糕,想也不想塞進他嘴裏,“該喫飯的時候不喫飯,因爲一點爛事貧一中午,先前我怎麼沒看出來你話那麼多。”

    而後轉過頭,盯着宋井,“你繼續說。”

    宋井望着男人嘴裏塞了塊蛋糕的樣子,心下生出三分同情。

    可又轉念一想,或許……他們都是不太會把關懷寫在表面上的人。

    那麼唐小姐生氣,究竟是因爲陸總訓了她一中午,還是因爲陸總沒怎麼喫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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