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86章 找墨嵐
    幾人走進去後,才摘下口罩,正是容鳶、霍無舟和赫克託三人,還有那位瑟瑟發抖的醫生。

    “容總。”醫生愁眉苦臉道,“這事可千萬不能讓陸總知道,不然……”

    “行了。”容鳶將白大褂和護士帽一起脫下來扔在他身上,冷聲道,“話多。”

    醫生噤聲不言了。

    赫克託與霍無舟守在病牀旁邊,赫克託忍不住壓低了嗓音問:“不是已經脫離危險期了,怎麼臉色還這麼差?”

    醫生猶豫道:“這事,說來也奇怪,病人昏迷這幾天,腦電波卻一直非常活躍,甚至……比一般人動腦思考的時候參數還要高。”

    “什麼?”赫克託震驚。

    霍無舟沉靜無波的視線亦是掃了過去,持着沉着淡靜的語調,說的話卻石破天驚,“你的意思是,她人睡着,腦子卻醒着?”

    容鳶原本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聞聲猛地擡頭,月眉輕顰,“什麼叫人睡着,腦子卻醒着?”

    “就是,病人可能一直在潛意識裏想着什麼事情。”醫生自己說着都不確定,“我們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所以……”

    唐言蹊在沉睡中感覺到耳邊有人在說話。

    她眉心不自覺地擰了擰,眼簾也疲倦至極地打開。

    霍無舟最先發現她醒了,眉骨一跳,低頭喚道:“老祖宗。”

    赫克託這才收回震驚,也湊過去,“您醒了?”說完又擡頭,“醫生,快過來看看。”

    醫生翻了翻她的眼皮,又讓她張嘴檢查了下基本情況,安撫道:“沒什麼大礙,不過她的眼睛受了傷,還要治療一段時間。”

    眼睛。

    在場的另外三人同時沉默了。

    老祖宗的眼睛,是幾位Jack之間心照不宣的祕密。

    赫克託心情沉甸甸地發問:“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目前看來還沒有。”醫生道,“只是被濃煙刺激得暫時性視力退化,可能要過十天半個月才能恢復視力,這段日子要儘量避免用眼。”

    正說着,忽然一隻白皙纖細的手舉着水杯,

    插到了幾人中間。

    霍無舟和赫克託同時望向冷不丁出現的水杯,又順着水杯,看到了舉着它的女人。

    精緻如畫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淡刻板,好似極不情願般,又把杯子往前遞了遞,“你們兩個這樣也叫照顧病人?連口水都不給喝。”

    赫克託一囧,接過水杯,道了句:“謝謝。”

    容鳶又像聽不見一樣,板着臉坐回沙發上了。

    倒是霍無舟,鏡片下遮蓋的雙目裏掠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

    他跟上她,低聲問:“擔心她?”

    “我怕她渴死,師哥跟我沒完。”容鳶沒好氣道。

    霍無舟彎了下脣,倒是沒再拆穿。

    喝完水的唐言蹊總算能出聲了,聲音沙啞殘破得不成樣子,“筆,紙。”

    “老祖宗。”赫克託扶住她要起身的動作,“您要幹什麼?”

    唐言蹊眯着眼睛,將他看清楚些。

    原來是赫克託。

    她深吸一口氣,每個音節都彷彿是從嗓子眼裏生拉硬拽出來的,帶着疼痛的摩擦,“紙、筆……快點……”

    霍無舟從她無神的雙眼裏讀出了顯而易見的決然,薄脣一抿,從牀頭掛的記錄簿上取下一支筆,遞到她手裏。

    赫克託不認同道:“霍格爾!”

    “你跟她這麼多年了,還不瞭解她?”霍無舟淡淡道,“她鐵了心要做的事,你攔得住嗎?”

    赫克託只能嚥下這口氣,解開拴在牀頭的記錄簿,隨便撕了幾頁空白的紙,遞到她面前。

    唐言蹊的胳膊上全是傷,一動就疼得冷汗涔涔,但她沒有辦法。

    腦海裏唯一的念頭便是,再不記下來,她就真的要忘記了。

    可是頭腦裏的那些東西,像是鋒利的刀口,她稍稍去碰,立馬就會被劃傷。

    那種疼痛無法對別人形容,就像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耳邊甚至能聽到腦神經一根一根斷裂的聲音。

    她的手在抖,抖得厲害。

    周圍四人無不緘默地望着她,就連容鳶,都難得斂去了冷銳的攻擊性,眼中溢滿沉重。

    她很慢很慢地摸索着寫字,像個老眼昏花的長者,寫出來的字符根本連不成一條直線,歪七扭八的,卻沒有一個人覺得好笑。

    看了兩行,容鳶的眸光驀地一震,忍不住就捂着嘴倒吸了一口涼氣。

    霍無舟攥住她的手臂,聲音繃緊幾分,“怎麼了?”

    容鳶搖頭,突然帶着哭腔道:“是華爾街的評估數據。”

    是由年邁的陸董事長親自出面、花了大價錢拿回來的東西。

    當時,他們絞盡腦汁,託了不少關係才聯繫到那邊的負責人,對方的態度更是趾高氣昂,“僅此一份,還有,下不爲例。”

    這上面記載着華爾街的金融家們對各家待上市的公司的評估比較,還有許多機要的數據表單。

    拿到這個,陸氏就相當於知己知彼、可以在短時間內有針對性地調整戰略了。

    所以那天容鳶和陸仰止纔會放下心來,讓大家不必在加班,回去好好休息。

    結果,卻釀成大禍。

    聽到容鳶的話,連霍無舟兩道墨色的長眉都緊緊擰成一個“川”字,“你說老祖宗在寫的東西是……”

    “是我師哥要去火裏取的文件。”

    容鳶閉上眼,不忍再看。

    赫克託震愕不已。

    那天,老祖宗被擡下來時,手裏什麼都沒拿。

    他們都以爲,她沒有找到,或是,找到了也沒能拿下來。

    卻沒想到……

    “這文件一共多少頁?”赫克託猛地回頭看向容鳶。

    容鳶被他的眼神嚇得退了一步,“我不知道……十頁肯定是有的,她……”

    她竟然把它背下來了?!

    聞言,霍無舟臉色稍霽,俊朗的眉眼重新舒展開,淡漠似雲霧籠罩的遠山,不驚不怒,“無妨,十頁而已,老祖宗還應付得來。”

    “是!”赫克託冷笑,“十幾頁而已!你說得輕巧!十幾頁她是應付得來,可你知不知道幾天前她剛人爲測算過運營商無線電波,現在稍微動動腦子都要頭疼好一陣子!十幾頁,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霍無舟棱角分明的面容一沉,鏡片下,一對深淵般的眼瞳森寒凜冽,“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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