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95章 我以後會對你好
    所以,他就只能眼睜睜看着陸仰止囂張且狂妄地將唐言蹊劫走。

    還他媽在法院門口!

    用“目無法紀”四個字來形容他都不夠!

    墨嵐回到酒店裏,想到這件事便氣得腦袋發脹。

    他坐在漆黑一片的房間中,指尖夾着一支菸,明滅的火星映在深邃的瞳孔中,像是無極深淵裏一道詭譎的光。

    不到凌晨一點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墨嵐低頭瞥了眼屏幕上未保存的號碼,眸間色澤更沉冷了些,按下接聽鍵。

    對方還未開口,他便先發奪人,“這麼晚不和你的情夫們滾牀單,給我打什麼電話?”

    那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不算年輕活潑,但很優雅端莊,甚至威儀凜然,“墨嵐,有時間出來聚聚嗎?”

    “你回國了?”墨嵐眉心一擰。

    旋即,卻又笑了,喃喃低語,“怪不得。”

    “我和你沒什麼好聚的。”他面不改色地拒絕。

    “這次仰止在你手裏栽得這麼慘,你和我說沒什麼好聚的?”女人並不死心,“今天法庭上的事,有你一份吧?”

    “怎麼,翅膀底下護着的小雛雞被人欺負了,你打算親自來找我算賬?”墨嵐嗤笑,“你找我,陸仰止他知道嗎?”

    “墨嵐,你贏得差不多了。”女人沉了語調,聽起來非常不悅,“該收手了。”

    “一家沒上市的子公司而已,就叫贏得差不多了?”男人靠在沙發上,聲音溫溫淡淡的,脣角卻掛着一彎涼薄的弧度,“以你錙銖必較的性格,這次居然會默許他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怎麼,這是你給我的補償?”

    “你既然明白,就別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墨嵐冷笑,“這話,你留着等陸氏破產的那天再來找我說。到時候說不定我一個心軟,留你們全家一條生路。”

    “你能做得到就放馬過來,如果你不怕有人會爲你的衝動買單的話。”

    “陸遠菱。”他毫不避諱地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言語裏裹上陰狠決絕的戾氣,“我只說一遍,你若敢對言言動什麼念頭,我會讓你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

    天水灣的別墅中,陸仰止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薄外套披在她身上,“入秋了,言,別一個人坐在陽臺上,嗯?”

    唐言蹊像聽不見他說話一樣,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陸仰止不是很喜歡看到她這樣,明明人就在眼前,可卻遙遠得好像他伸出手也抓不住。

    “我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良久,她淡淡重複,“你就打算一直把我關在這裏了,是嗎?”

    陸仰止動作一僵。

    高大的身影佇立在她身後。

    映在黑漆漆的玻璃上,沉默得如同一座山。

    他不是不回答,而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其實沒想過後果。

    當厲東庭罵了他一句“傻逼”卻還是派了一隊武警來給他開道的時候,他一貫條理分明的腦海裏竟然空得只剩下一個念頭——不能讓她走,不能。

    若她和墨嵐回了英國……

    以他的勢力,在英國連區區一個David都抓不出來,更何況是她。

    墨嵐若有心把她藏起來,這一別,或許就是一生。

    他每每想到這,都覺得五臟六腑被人擠在一起,要爆裂般的壓抑沉悶着。

    以至於,在沒有做好全部部署的情況下,就這麼冒然出了手。

    這其實一點都不明智,甚至,危機重重。

    “困了嗎?”男人從身後抱住她,低低道,“回去睡覺?”

    “你覺得我睡得着嗎?”唐言蹊終於回頭看向他,光線昏暗,看不大清他的臉,只能隱約感覺到他身上非同尋常的深沉,“陸仰止,我好像是被你非法監禁在這裏的,這樣我還能該喫喫該喝喝,你覺得我的心是有多大?”

    他挺拔的鼻樑在她頸間蹭了下,“你明白我是在監禁你,就應該明白我不會放你走。”

    說完,他又淡漠地補充了句:“客廳就有電話,你可以告我,也可以讓警察逮捕我,怎麼都隨你。但是隻要我還在一天,你就別想離開。”

    他最後幾個字說得有些狠了,力道也大了些。

    原以爲懷裏的女人會有些不尋常的反應、甚至掙扎。

    可她卻動都沒動彈一下,只是靜靜望着他倒映在玻璃上的俊臉,笑了笑,“你以爲我不敢,還是在賭我捨不得?”

    心事就這樣被人拆穿,陸仰止呼吸窒了一瞬。

    “是。”他的聲線沉了沉,磁厚而沙啞,“言言,我在賭你捨不得。”

    “不要離開,好不好?”他把她擁得緊些,“我不准你和墨嵐走,你不能和他走。”

    “我不和他走留下來幹什麼?”她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清淺,好像僅僅是因爲不明白,所以有此一問,“被你養在這裏當情婦嗎?”

    唐言蹊雖然不大想承認,但她說到這裏時,竟還是在心裏有着半分可悲的期待,期待着,他能反駁什麼。

    男人的手轉過她的頭,深深望進她的眼睛裏,“言言。”

    那姿態,乍看上去竟是有些低聲下氣的錯覺,“我以後會對你好,我以後不會再惹你不開心。”

    避重就輕嗎?

    唐言蹊想笑,於是就笑了出來,“嗯。”

    她淡淡應了聲,揮開他的手,走到牀邊躺下,背對着他,“我困了,睡覺。”

    男人心裏不知怎麼生出一股躁意,他也躺上牀,將她扳過來,“你不信我?”

    她彎了下脣角,閉着眼,輕飄飄道:“信。”

    曾幾何時他也說過相似的話,那時她句句緊逼、字字見血地嘲弄他、諷刺他。

    這一次,她終是不再與他抗爭。

    可他卻覺得,這份安靜,比先前多少次聲嘶力竭的吵鬧都要讓他難受。

    難受得他想質問她,爲什麼不吵不鬧了,爲什麼?

    但是看到她眉眼間的疲倦,陸仰止千萬句話都嚥進了嗓子裏。

    “我抱着你,睡吧。”

    女人沒吭聲。

    被陸仰止抱着,唐言蹊睡得並不安穩,一夜裏醒了許多回。

    她知道這種日子遲早是有個盡頭的。

    就如同舅媽那時對她說的,她父親母親決定了要帶她走,區區一個陸仰止,又怎麼攔得住呢?

    這感覺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慢慢地消耗着自己最後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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