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鳶鬆了口氣,“我還以爲師哥說的話會傷到你。”
唐言蹊一怔,手掌按在了心口上,閉了閉眼,又睜開。
脣角的笑意透出三分苦澀,“傷……肯定是有些傷的。”
她頓了頓,“不過這點傷,比起以前還差遠了。”
看到容鳶眼裏的同情和心疼,唐言蹊大大咧咧地笑開,“你別急着同情我啊,等我把我男人和我閨女追回來,有你羨慕的。”
容鳶笑都笑不出來,“你是一直對自己這麼有信心,還是樂觀過頭了?”
唐言蹊歪了歪頭,臉上綻開的笑容燦若夏花。
“給我信心的從來都不是我自己。”
她脣梢的笑意愈發深濃,帶着不難揣測的追思。
容鳶只消望上一眼就知道她在想誰。
“是。”她與唐言蹊並排往外走,“幾年前我剛聽說你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無懼無畏,勇往直前。”
唐言蹊哈哈一笑,“我這個人沒別的優點,就是臉皮厚。”
容鳶走進電梯裏,眉間的愁容未散。
霍無舟也沉默跟在二人身後。
電梯下落得很快。
容鳶遠眺着地下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街景,冷不丁地開口道:“你沒多少時間了。”
唐言蹊回頭看她,“嗯?”
“我說,你沒多少時間了。”容鳶低聲又重複了一遍,“我師哥已經和莊清時訂婚了,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一提這事,唐言蹊也皺了眉,“他可能是被豬油蒙了心,打一頓就好了。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那個女人登堂入室,搶我女兒,睡我老公的。”
容鳶聞言卻沒覺得半點輕鬆,而是神色更加凝重,“如果我師哥真的和莊清時結婚,你還會繼續留在他身邊嗎?”
唐言蹊詫異地看着她,心裏暗忖這孩子莫不是發燒了?
“他不會和莊清時結婚的。”她信心滿滿地說完,話鋒又一轉,“倘若他真的結了,那我也沒別的辦
法,只能想轍帶相思走了。”
阿笙說的對,愛情是兩個人的事。
她犯的錯她願意彌補。
但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
陸仰止怪她、怨她,大不了她以後都乖乖聽話,當個賢妻良母。
再不濟,就好好“伺候”他嘛,反正這個癮君子對有些事情毫無抵抗力。
唐言蹊沒羞沒臊地想着。
無論如何,這些都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矛盾。
他沒有那麼幼稚,也沒有那麼拎不清,不會故意拿莊清時來報復膈應她的。
這一點,唐言蹊非常確定。
陸仰止和她就有這種默契。
如若他真的選擇和莊清時結婚,肯定不是爲了報復也不是爲了膈應她。
而是,他願意娶那個女人。
容鳶聽到她說的話,剎那間更加糟心了。
她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卻被霍無舟有意無意地攥了下手腕,往後拉退了兩步。
容鳶怔然回頭看他。
男人臉上卻一派不顯山不露水的深沉冷漠,“有人上電梯,別擋路。”
霍無舟皺眉,不冷不熱道:“你現在告訴她,以老祖宗的脾氣,肯定要上樓鬧個天翻地覆。這裏是陸氏,你想讓她有去無回嗎?”
容鳶還是氣不過,“我師哥是因爲得不到唐言蹊才娶莊清時的,現在唐言蹊已經回來了,把話說清楚他不就可以退婚了嗎?”
霍無舟垂眸睞着女人白淨嬌豔的臉。
他的個子比她高許多,所以那視線從高處凝來,無端顯得居高臨下。
“容鳶。”他湊近她,幾乎把她整個人都壓在了身後的牆上,高挺的鼻尖差點就貼上她的臉,“就你這種智商,是怎麼從劍橋畢業的?”
容鳶的心臟跳得快要飛出來了,臉上一紅,嘴硬道:“你、你別看不起人,姑奶奶不僅畢業了,還是跳級畢業的。”
霍無舟嗤笑一聲,退開了些,繼續居高臨下,“所以你的智商都用在那些字母論文上了,一點沒給人情世故留?”
“你想說什麼人情世故?”容鳶狐疑。
霍無舟退了一步,靠在她對面的牆上,修長的腿就這麼斜斜的隨意一站,不多見的慵懶性感,“你真的瞭解你師哥是什麼樣的人?”
停頓一秒,又改口:“或者說,你真的瞭解男人?”
容鳶不解。
“他那樣的人,不會因爲得不到最想要的就退而求其次。”霍無舟有條不紊地闡述,“他娶莊清時,也不可能是因爲老祖宗不肯和他在一起。剛纔在總裁辦門口偷聽了這麼久,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經過他一提點,容鳶猛地回憶起來,“是哦,感情是兩個人的事。”
可是她轉眼間又迷糊了,“那總不能是因爲他真的看上莊清時了吧?”
霍無舟捏了下眉心,沉聲道:“他恐怕,是遇見什麼繞不過去的坎了。”
容鳶把他的話細細思索了一遍,覺得很有道理。
“我去問他。”她道,“實在不行,就讓我爸媽差人去查。”
霍無舟不攔她,甚至給了個提示,“去查陸遠菱。”
“副董事長?”
“查她。”男人眼底閃過深意,“查查她和老祖宗之間有什麼恩怨。”
……
唐言蹊從陸氏出來心情大好,赫克託開着車在地庫等她,見她笑眯眯的,整個人像開了花,不自覺心裏也舒坦了幾分。
很久沒見她這樣笑過了。
“老祖宗,現在去哪。”赫克託問。
唐言蹊把頭靠在車門上,像一隻毛絨絨的小動物在打瞌睡,“先回江家,我找我嫂子說點事。”
於是赫克託便驅車回了江家在榕城臨時買下的別墅。
傅靖笙正在花園裏澆花,見她滿面春光地回來,怔了怔,“和相思的事有進展了?”
“暫時還沒有。”唐言蹊一笑,“不過很快就要有了。”
傅靖笙放下水壺,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怎麼講?”
唐言蹊臉上一燒,視線有點飄,“小丫頭可賊了,她說我要當她媽,就必須嫁給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