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起身：“知道了。”
等我來到審訊室前，透過玻璃看見那位老者正靠在椅子上坐着，優哉遊哉地四處打量。
劉闖向我走來，將文件遞給我，有些氣惱：“他說要見你纔開口。”
我接過文件，笑問：“剛剛你去審的？”
劉闖朝審訊室裏的老者瞪了眼，“真的是冥頑不靈，脾氣差得很！對我沒有一點好臉色，擺着張臭臉，媽的！他要是兇手我立馬送他去坐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給我吧。”
我推門進去，但沒有立即走到老者對面坐下，而是站在門口遠遠打量了會兒他。
老者臉上帶着笑，十分的從容，“好小子啊，問路嘛？不是？”
我笑着坐到他對面：“確實是問路，你不也沒問我是幹什麼的嘛？”
“想問什麼就問吧，我知無不言，但有一個前提我得提前說，我不是兇手。”
我斂去笑容：“姓名、年齡，還有親人嗎？”
“羅忠，76歲，應該還有個女兒，不過已經二十年沒有聯繫了。”
我仔細盯着他的臉，試圖從他被歲月雕刻得飽含風霜的臉上看出一絲慌亂。
但遺憾的是沒有。
“下午的時候你說的不是全部的實話吧？”
老者：“有什麼事情直接問，不必拐彎抹角。”
“對於沈雅雅一家人的死，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老者一笑：“你是想說你身上的那個東西？”
我臉色一沉：“你早就看出來了？什麼時候。”
“看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老者將鞋子脫掉將腿盤坐在凳子上，“這東西邪性！你可得快些抓住施法之人，否則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這不是廢話？
我對老者並沒有放下警惕：“你後面爲什麼不做道人了？”
“這東西，損命格，”老者嗤笑聲：“因爲幫人除邪擋災，年輕時候不懂敬畏，老來纔看破，卻已經來不及了，現在只能多做善事，積些陰德，死後過忘川也好少受點苦。”
這話說得天衣無縫，我能相信嗎？
我又問：“關於古曼童你還知道多少？”
老者摸了摸鬍子：“你是想問施術者吧？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皺眉道：“你船艙裏面有什麼？”
老者此刻卻不說話了。
我笑着站起來打算走出去，老者面上出現了我從未見過的表情——憤怒。
老者怒道：“站住！我告訴你，不過這種事情有違天命，我只能告訴你一半，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點點頭，自信道：“可以。”
“若想破此案，關鍵就在林容案。”
我皺眉：“說具體點。”
老者斟酌着又道幾個字：“施術者你曾經在這裏見過。”
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之前做筆錄的時候一定有人在撒謊。
我拿着文件出去，然而劉闖卻一把將我的衣服拉上去，我背後一涼，只聽劉闖怒道：“爲什麼騙我？”
我想起老者剛剛說的話已經拆穿了我之前的謊言，我面無表情地將衣服拉下去，“不是什麼大事，不想讓你擔心。”
我感覺劉闖要被我氣得呼吸困難了，但礙於現在這裏還有人沒有大聲吼我，只是用手指了指我：“劉晟，你好樣的！”
我將文件遞給他，“之前去搜查林容去哪裏求的子，有消息了嗎？”
劉闖沒好氣道：“沒有！等會我讓人去覆盤林容案的筆錄。”
我點點頭：“到時候把筆錄視頻送過來，我親自審。”
因爲工作原因，她身邊的人就魚龍混雜什麼樣的都有，上到夾着皮夾帶着大金鍊子的王老五，小到給人做美容的洗頭妹。
我光是開了1.5倍速大概看了一遍就花了我三個小時，期間並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劉闖倒了杯熱水給我，感嘆道：“還是要勞逸結合，有什麼發現嗎？”
我接過熱水，輕抿了口：“沒。”眼睛仍然盯着電腦屏幕：“是所有的審訊視頻都在這裏了嗎？”
“都在這兒了。”
“那有沒有漏掉的人沒有錄口供？”
劉闖搖搖頭，很肯定的道：“不太可能，我們當時都問了的。”
我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重重嘆口氣，而後又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繼續看審訊視頻，想再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遺漏。
這我開的正常倍速，恰巧看見視頻中穿白色衣服的短髮女子眼神頻頻躲閃，並且一直往她身後的律師看。
我點擊一下鼠標按下暫停，問：“這個視頻裏的人是誰？”
劉闖多年從業經驗豐富，一眼就想起來了，“是林容的閨蜜沈多多，她家裏有錢，當時林容死之前她去過家裏，曾經有過殺害林容的嫌疑，不過後來有律師來爲她做辯證，再加上陳威後來自首攬下所有罪責，她也就被放了。”
我微微蹙眉，將視頻畫面放大，然後沈多多躲閃的表情更加明顯了，“她爲什麼要害怕呢？”
我照原速看了遍關於她的筆錄視頻。
“性命，年齡，職業。”
“沈多多，86年的，平時幫人畫些畫像。”
“你跟死者什麼關係？那天早上爲什麼要去死者家裏？”
沈多多：“死者是我的顧客，前不久她來找我畫了張畫像，我那天是給她送畫像去了。”
“可從別人的口中描述得知，你和死者很熟，並且是閨蜜，死者生前對你很好。”
此時沈多多臉上第一次出現驚慌失措，看向自己身後的律師。
律師上前道：“她和死者的關係並不是證明她就是兇手的證據，重點在於沈多多女士那天確實是去送了畫像。”
“你在死者家中逗留許久，從監控錄像中可以看見你說下午四點纔出的公寓，可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三點半，這個你該怎麼解釋？”
沈多多看了眼律師才道：“我大概三點的時候，林容突然想喫酸的楊梅，我就出去買了些水果，就在小區後面的水果攤上，但是當時賣水果的老奶奶突然家中有事需要我幫她跑一趟，所以耽擱了點時間，可等我回去的時候就看見林容渾身是血躺在沙發上。”
“我當時害怕極了，於是趕緊離開了現場。”
我微微蹙眉，看向劉闖，他解釋道：“小區後門的監控是壞的，她中間出去買水果的一路上都沒有被監控拍下來，但是賣水果的老奶奶已經出面作證她確實在她那裏買了水果，並且幫她跑了一趟腿。”
當時做筆錄的時候我來過，但是隻是在門口晃了下，並沒有過多關注。
我反反覆覆觀察沈多多說話的語氣以及神態，皺眉道：“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現在我們都知道導致林容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古曼童，這隻有找到幕後的人，才能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至於陳威，她有沒有罪也得到最後才能知道。”
有了漁村的前車之鑑，這回陳威帶了一小隊去重新回訪了宋紫案和秋明豔案，我也不閒着，輕裝上陣，照着筆錄中的地址找去沈多多家。
沈多多雖然是一名畫家，但看樣子應該很有錢，住在一環內，買了套自己的房子。
我按響門鈴後來開門的正是沈多多，穿着即膝的白色浴袍，黑而直的頭髮溼噠噠的直滴水，鋪面而來的茉莉香，看樣子剛纔應該是在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