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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六十八章 霸氣

    半個時辰之後,一羣醒轉過來的客人已經沒有人再提起可能會走的話了。

    剛剛的炮羣意味着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擁有強勁的,標準的,威力巨大的可以快速移動的火炮,同時擁有強悍和技藝熟練的炮組士兵,擁有強大的陸師和無敵的水師,山東和登萊兩鎮相加的力量,加上張守仁的經濟之道和已經很高的聲望,這樣的實力,縱使不能最終登頂,但將來成爲決定性的力量,在天下大亂的局面下,最少能保證自己與家族的平安。

    越是人傑,所需要考慮的事情便是越深遠而複雜,而一旦足以下決心時,他們也是會毫不猶豫,立下判斷。

    一輛輛馬車又將沉默的客人們載入其中,從到處都是鍛打鐵器聲響,火光閃爍的將作處拉出去,在沿官道兩側往北行不久,便是馳入一座軍營之中。

    浮山軍人的軍姿和訓練,這些時日來大家看過不少了。

    最弱的浮山新兵也能比最強勁的大明總兵的正兵營或是撫標營強過百倍,這也是大家的共識了。

    從體能到日常技戰術的訓練,差距都是全方位的。

    浮山的軍人選來的時候未必是最強,但幾個月新兵期過後,所有的漢子都肯定會是一羣識文斷字,執行軍令不含糊,精通各種殺人技巧,同時又是大塊頭肌肉男的可怕族羣。

    從軍營門前進去,正好一羣火銃手在練習黃昏時刻的戰鬥,靶場上這些火銃手按命令行進着,突然轉換着隊線,一百五十人爲一隊的火銃手不停的斜向行走,每行多少步後,按命令停下,開火,然後裝藥,捅實,繼續調整隊列,繼續開火。

    碩大的校場上,就看到一隊隊的穿着漂亮軍服,在響亮的軍號聲中,打着各色旗幟,在不停訓練着的軍人們。

    這樣的訓練,每日每日每刻都在浮山的軍營中進行着。而不論是大明還是東虜,絕沒有眼前一半的訓練強度。

    別的不說,不論是遼鎮的火器營,或是東虜的烏真超哈營的火槍手,在浮山,任何一天打出來的火藥彈丸,可能都是他們的十倍到一百倍。

    每個浮山銃手從新兵到能上戰場,最少都得打過上千發的實彈。

    用孫良棟的話說,就是叫每個新兵打火銃打到手起繭,手心沒繭子的,不合格!

    這樣的瘋狂訓練,支撐下來的除了嚴苛的軍紀和勳章軍屬制度建立的榮譽感外,就是沉甸甸的銀子加上大塊的紅燒肉……缺一不可。

    “火銃……放!”

    “第三隊,向左小跑五十步,再小跑向前三百步,起步,跑!”

    黃昏的陽光並不熾熱,在校場上所有的士兵都是汗流浹背,每個軍官都曬的臉色焦黑,但風紀扣扣的緊緊的,馬靴閃亮,腰板挺直,所有人都叫的聲嘶力竭,卻是沒有人敢於有半點懈怠!

    不遠處,一羣羣的軍法鎮撫官來回的巡邏着。

    他們不是故意找麻煩,只要你做了自己份內事,就絕不會懼怕他們,但每當軍官和士兵們被這羣眼光似毒蛇的傢伙們盯上之後,仍然是不可避免的感覺渾身戰慄。

    閻應元對這些軍法官們有很大的興趣,最少,這是這裏和他專業最對口的位置了。

    車廂裏,沒有慣常有的長途行走的大車裏有的臭腳丫子味,也沒有汗味,鹹魚味,只有香薰過的淡淡清香,墊子洗的雪白,腳下還有小毛毯,實在是叫人覺得太過奢侈……在這樣的車廂裏頭,張煌言卻是汗流浹背的向着張家玉和劉子政等人道:“大將軍實在是忠誠不二,如果他要造反,北京一個月就失陷了。”

    “半個月。”

    張家玉篤定的道:“不信問劉老伯,看看以浮山從德州出兵算,打下京師要多久?”

    “咳……”劉子政實在不願介入這個話題,不過也只能答道:“如果是輕兵偷襲,半個月也不要。如果是帶炮隊正面強攻,半個月時間也夠了。”

    他想了想,又苦笑道:“德州北面,除了天津還有一些兵馬外,保定兵都南下到河南去了,朝廷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河南那邊事急,北京就不顧了。”

    他屈着手指頭,算道:“去年就把黃得功等京營兵馬派了出去,那幾部都是京營中最後的精兵了,現在又派了一部份京營,加上保定兵南下,希圖一下子把李自成打跨,李自成跨不跨是兩說,但京師已經空空如也了。天津只有撫標和漕運兵,以浮山的戰力,一個隊四百人就能橫掃了,北方

    平原沿官道直趨北上,浮山現在有近十萬兵,你們說,京師能守的住嗎?京師一陷落,張太保據京師河北山東等地,縱不能成帝業,王霸之業已成了。”

    “山海關現在也空虛啊,薊鎮,宣大,都空了。”

    “不錯……現在八總兵都在寧遠與東虜相峙了……”

    衆人不停驚呼起來,張守仁如果真的有不臣之心,現在悍然起兵,輕鬆就能得到大明整個北疆!

    除了寧夏等地遠不可及外,三個月內,從山海關到宣大,再到河北,山東,全將落入張守仁的囊中。

    而河南是官兵和闖逆大打出手,官兵縱不會降張守仁,可也不會降李自成,多半是星散而去,而張守仁率幾萬精兵,可輕鬆擊敗李自成的三十萬雜魚,這樣河南到手,可以預備下南直隸了。

    “僥倖,僥倖。”

    劉子政額角上黃豆大的汗珠,拱手道:“還好太保是不願在此與東虜大戰之時,行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否則的話……真是僥倖啊。”

    ……

    “呵呵,他們真是高看我了呢。”

    在接見了加倍恭敬的人羣之後,張守仁下令將他們帶入驛館,好生安置,第二天再繼續行程。

    在聽到特務處關於衆人談話的紀要彙報之後,張守仁莞爾:“如果真的有這麼容易得到天下,在一兩年內就收拾好殘局,我也很願意的……”

    眼前濟濟一堂,他說話也是沒有絲毫隱晦,衆人卻是站的筆直,沒有人做仗馬之鳴……反正大家也是都習慣了大人慣爲驚人之語了。

    “東虜纔是大敵,大明,我在等它自己的變化。”張守仁看看左右,沉聲道:“得天下易,守天下難,我們現在這局面,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一步也錯不得呢。”

    “我等只追隨大人。”

    “請大人放心,一切都以大人的意旨行事,我等決無絲毫異議。”

    “有異議也是不成,不瞞大家說,特務處就是盯着大家的,軍法處只管日常違紀犯法,但特務處卻是盯着大家,我絕不允許有與我不同心的部下。在這個時候,我擔負的是天下的責任,凡有亂者,絕不寬貸!”

    張守仁站起身來,環顧左右,發表着霸氣之極的話語,而他所有的部下卻是沒有半點異議,衆人也惟有凜遵而已。

    這一年來,浮山的變化也太大了。

    農業,商業,軍事訓練,招兵,鑄炮,水師,變化如翻天覆地,身處局中的人,也有眼花繚亂之感。

    在這樣的變化面前,大家視張守仁爲聖神一般的人物,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就以今日之事來說,招攬的人全部都是在名士之餘,又兼有真才實學。

    而每招攬一人,都是張守仁的個人決斷。

    如閻應元這樣的人,在此前根本是默默無聞,而人一來之後,通過仔細的觀察和交流,自然就知道這人並非凡品,是一個可堪重用的精英人才。

    這樣的事,張守仁做的多了。在以前,他可能還會想辦法解釋,現在這樣的行爲漸漸越來越神祕,特別是在和他有一些距離的普通將士和百姓之間,對他的傳言已經很多……

    這樣的事情,特務處和職能部門不會禁止,甚至會有意的推波助瀾……

    張守仁不會以李自成那樣搞什麼十八子主神器,不過既然有人將他神聖化,他自然也不可能自己出頭反對。

    這一年的浮山,種種事情都上正軌,一切都在高速的發展着,自然而然的,張守仁也是擁有了比以前完全不同的一面。

    可能普通的將領會真的心動,在他眼前的這些人卻是明白,大人不動,一定就是未到動的時候,現在的浮山,仍然需要不停的發展,發展,再發展。

    一切,都要等待大人認爲的一個合適的時機。

    到那時,一發動起來,自然就是天崩地坼!

    張守仁說完之後,便是目視着眼前桌上的一堆閃閃發亮的東西。

    在他的面前,是一堆堆的金元和銀元……他已經決意開始鑄幣發行了。

    這件事已經久在他心中,以前遲遲未行,一則鑄幣機器要試驗和鑄造,這玩意不同於普通的機械,十分複雜,在英國,牛頓也是一個改革鑄幣機的高手,牛頓除了科學家的一面外,還是皇家鑄幣局的主管,這個就很少爲人所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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