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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零二章 各旗

    “這個張守仁,果然不同凡俗之輩,在這個時候,居然主動出手了。”

    在思忖的同時,皇太極的大腦也是急速運轉着,等他眼光轉了一圈的時候,已經將眼睛的視線放在了一個三十左右的青年人的身上。

    “睿親王,你怎麼看呢?”皇太極聲色不動,向多爾袞問道。

    “回皇上,奴才也是與禮親王一樣的看法,這是登州張守仁派的水師兵馬,旅順到金州,復、蓋、耀等諸州都很空虛,所以要及早派大兵前去,剿滅這股明國兵馬。”

    多爾袞向來在會議時不肯說普通的見解,只要他發言,一定是切中實際,而且比一般人看的高遠,他說到這裏,衆人知道必定還有下文,就是阿濟格,也是直楞楞的打量着多爾袞,看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多爾袞沉吟着,終於還是說道:“奴才研究過浮山兵的戰法,確實是明國兵馬中少有的精銳……火器犀利之餘,也敢衝陣突擊,一樣擅使長槍大戟破陣,這一點與我們的披甲兵相同,所以此番登州水師前來,雖然是攻擊我們的空虛腹地,但也不可小視,應該謹慎對待,派遣精銳大兵爲宜。”

    衆人都是譁然,阿濟格第一個就冷笑着道:“睿親王也太長他人志氣了,上次濟南之役,又不是你打的敗仗,何必這樣替別人說大話。”

    正黃旗的一個章京怪叫道:“我等還真沒有聽說過明軍有敢白刃破陣勇猛突擊的,睿親王之語,叫我等開眼界了。”

    多爾袞沒有理阿濟格,但冷冰冰的看了那個章京一眼,對方徵了一片,卻是低了頭,不敢再出聲了。

    雖然皇太極對兩白旗和多爾袞多方打壓,多爾袞也是極力示弱,但無論如何,實力和能力擺在這裏,他已經不是一個梅勒章京可以隨意取笑的親王了。

    皇太極對多爾袞的話也有點喫驚。

    一直以來,他對浮山軍的認知還是覺得對方火器十分犀利……濟南城下那一場火槍對決被詳細彙報了多次,漢軍被打的七零八落,死傷慘重,後來譚泰等正紅旗的白甲和披甲兵的死傷多半也來自城頭和城下火器的轟擊,有火炮,也有火銃。

    浮山的火銃他也拿到手過,戰場上一片混亂時,有幾支火銃被清軍撿起並不足怪……浮山銃確實較爲優異,用鐵多,工藝精良,從銃管到護木,都是上上之選,遼東明軍那些打三槍就炸膛的貨色是沒法比的,他已經下令將火銃下發,並且命令,新的火銃鑄造工藝,最少要與這些浮山銃持平。

    有這樣的準備,自覺在將來與山東明軍做戰時不會再喫什麼虧,甚至以裝備了大量火器的三萬漢軍,加上幾千精銳滿蒙八旗的騎兵就足夠了……現在以多爾袞的評價,甚至這山東的明軍還擅長步戰,敢於衝撞突擊……皇太極不是笨人,腦海中立刻又想了幾次濟南之戰的細節,再想到浮山騎兵那慘烈之極的表現,不覺也是點了點頭,道:“睿親王說的不錯,這一部明軍,不能等閒待之。”

    “奴才請皇上派兩白旗出擊,上次濟南之役奴才沒有趕上,叫兩紅旗吃了虧,這個仇,早就想報了。”

    多爾袞獻議成功,得到皇太極的首肯,他也知道,這個差事多半是自己的,當下便是順勢請櫻。

    他的打算也是藉機再擴大自己的戰功,最少是要把觸角伸到覆蓋等各州,那裏是兩紅旗的老巢,就象鳳凰城一帶是兩藍旗的地盤一樣,能趁機伸手過去,豈能放棄。

    皇太極深深看了這個弟弟一眼,他自己還是有點傲氣的,但這個弟弟……論起厚黑來,真是得祖上真傳。

    逼死他媽,他遞繩子,削他的權,他笑嘻嘻的認了,斥責他,就立刻認錯。

    平時拼命表現,拼命向皇太極靠攏。

    這樣的小弟,就算覺得他心思詭異,自己想動手也有點不落忍吧?就算自己心裏落忍,別人又會怎麼看呢?

    爲了自己的威望,皇太極向來只能對多爾袞隱忍,當然,兩白旗的實力也不可輕侮。

    此時的清國,離大一統的帝國還早的很,各旗之間真的是涇渭分明,各旗的旗下人只認自己的旗主,大家當然認皇太極這個共主,不過如果不是爲了國政,而是私事的話,各旗之間的齷齪事還真的不少,就算是對上兩黃旗,只要不是事涉皇權,皇太極也不好硬壓別人的……

    不行,這個弟弟是不能再用了……

    一瞬之間,皇太極已經在腦子裏轉了多少個念頭,他原本就是諸兄弟中心思最縝密,頭腦最好最快的一個,到現在當國這麼多年,更

    是已經爐火純青,老辣之至。

    “睿親王在錦州之戰時吃了不少辛苦,也受了朕幾次斥責,此番就不要再辛苦了……正好,大軍預備出征,就多花兩個月時間,肅清身後的明軍來敵,等於是操練兵馬,如何呢?”

    到這時,阿巴泰再聽不懂就是豬了,站起身來,肅容道:“奴才願往,請皇上放心,一個月內,一定肅清登州來敵。”

    根據鰲拜帶來的情報,旅順是一瞬間就陷落了,對面水師的火炮十分犀利,把旅順城牆都打塌了,城中軍民或死或降,只有少數騎着快馬逃了出來。

    目前爲止,光知道這一點情報,但阿巴泰心中卻是毫無畏懼。

    就算來上幾萬明軍,又有何妨?

    他現在麾下掌握的可是十萬大軍,滿蒙漢八旗精兵就有三萬餘,不必多帶包衣奴才,選取精銳騎兵,晝夜起行,很短時間內就能趕到旅順一帶,明軍就算水師厲害,火炮犀利,難道船隻還能上岸不成?

    “好,饒餘貝勒必定能奏凱而歸!”

    安排好此事,皇太極剛剛受到衝擊的心情又回覆了不少,高興之下,竟是抱住阿巴泰,笑道:“七哥走時我就不送了,現在算是送行。”

    抱見禮是滿人最高的禮遇,阿巴泰高興的滿臉漲的通紅,大聲道:“請皇上放心,如果張守仁那明狗敢來,奴才一定帶他的首級回來!”

    ……

    “老孔,你怎麼有點悶悶不樂?”

    會議一散,滿人們各旗歸各旗,親王郡王貝勒各自一堆,固山額章纛章京承政啓心郎們又是一堆,內院學士是范文程寧完我幾個又是一堆,再下來就是蒙古人自成一派……相反的,漢人們原本就少,但石廷柱幾個早早投降的老固山額真們是一派,祖澤潤這樣新投降的遼東大軍閥又是自成一派,和孔有德廝混在一起的,當然就是赫赫有名的東江三礦工,尚可喜和耿精忠。

    “皇上點將沒點着咱啊……”

    “這有啥?咱們遲早還沒有用武之地不成?”

    “話不是這麼說……”孔有德瞥一眼宮門處的一個草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戰……那是漢軍正黃旗下的一個佐領,姓曹叫曹振彥,挺機靈能幹的一個小夥子,和他十分熟識,主要是曹振彥開炮校炮的功夫不壞,孔有德對他十分看好……真沒想到,這小子卻是被登州奸細給哄了,將皇上預備招攬洪承疇的事透露出去,結果一羣登州奸細提前一天進了城,等大清兵入城之後,洪承疇屍身都冷透了。

    爲着這事,皇太極十分盛怒,孔有德不明就裏時差點替曹振彥求情,後來知道端底,嚇了個半死……曹振彥被活活仗殺,接着再剝皮實草,放在宮門處,提醒那些敢於隨意泄祕的奴才!

    這件事,從道理上來說是沒啥,不過每次在路過宮門口時,孔有德就感覺臉上熱辣辣的,十分不好受。

    他的旗下人,他的炮術教官,就成了一張填滿了草的人皮,放在這裏……

    “咳,我知道老孔的意思了。”

    尚可喜心思轉的十分快,一下子就明白了孔有德的想法:“這松山的事,我們漢軍旗沒立下功,還捅了漏子,這人皮就在不停的打我們的臉面。旅順之事,正用着火器,如果趕的上,當然是要請命前去,立下一功,也替咱們漢軍旗長長臉面。”

    “想頭是好,就怕有人不樂意。”

    “哼,登州水師和他們不清不楚的,老石几個,怕是已經嚇的魂飛魄散了吧。”

    “這事兒別亂說。”孔有德十分精細,止住尚可喜和耿精忠兩人:“咱們不管老石和祖家他們想打不想打,咱們只管自己請戰,能打一場,皇上那裏就看重咱們幾分,說白了,咱們不比石家和祖家根基深厚,窮啊……想過好日子,將來想更發達,就只有在軍功上頭更加努力才成了。”

    漢軍八旗,石廷柱和馬光遠幾個都是降了十幾二十年的老人,包衣奴才和土地都足夠多了,至於祖大壽那個投降的兒子,寸功未立,現在已經是一旗之主,爲的什麼?祖家是李成梁家族之後的遼東第一大軍鎮世家,家丁就有好幾千人,遼鎮精華,盡在祖家之手,光是替他家種地的軍戶,就有好幾萬戶之多。

    這樣的勢力,滿洲人也得敬上幾分,上來這一旗之主,就是明證。

    不然的話,憑祖大壽降了再叛,在錦州死守不降的經歷,不殺就已經算開恩了,還能給一個旗主?

    這年頭,不管怎麼說,仍然是實力排在第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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