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
李勇新也是渾身一震,接着在臉上露出極度歡喜的神情。
自從殺散海盜,張守仁幾乎沒有修整,先到登州接馬,然後就是馬不停蹄,又是到萊蕪去看鐵礦……這些都是十分要緊的事,再加上之前就把各隊撒開來,練兵,強行軍,招新兵,打響馬……大家也是各自分散,忙個不停,算起來,自從海盜一役之後,張守仁這個主心骨也是好久不在浮山營中了。
“是大人!大人回來了!”[
所有的哨官和正目副目們,還有騎兵隊伍中難得的一些老兵都是第一時間跳下馬來,然後他們看到新軍們還騎在馬上發呆,於是一起罵開來:“渾蛋東西,還不都趕緊死下來!”
“還在馬上找死嗎,趕緊下來!”
“下馬,下馬!”
尖利的叫喊聲中,所有的新軍將士,不論是平度州的豪傑還是高密的世家子弟,所有人都是在第一時間跳下馬來,然後先找到自己的伍長,接着是什長,然後三什一排,排橫隊成哨縱隊,四百餘人,短短時間就是站成了一個個筆直的方陣,所有人都是雙手貼在腿邊,挺胸,昂首擡頭,收起小腹,目光直視前方的張守仁。
“見過大人!”
整隊一完,李勇新這個老資格的哨官便是在一個排橫隊的邊上嘶聲叫喊起來。
所有武官和新軍也是一個整齊的併攏雙腳的動作,在場的人就聽到先是“啪”的一聲爆響,然後就是雷鳴般的叫喊聲。
“霍,這禮行的,比咱們單膝跪下要來勁的多了。”
一見是穿着二品武官袍服的張守仁,這一羣騎術教官也是趕緊行禮。
不過他們行的可不是軍禮,而是營兵中流行的請安禮。曲膝,單膝跪下,一手前一手後,整個人十分卑下,執禮甚恭的樣子。
這一套禮節遼東和登萊一帶很流行,也是給八旗學了去,後世清宮戲的請安禮,就是打明軍邊軍的這種軍禮中學來的。
看到浮山營兵這種氣壯山河的問好請安法,一羣跪下來的登州教官就是渾身的不自在。
人家站着,自己跪着,這心裏不彆扭才見鬼了。
原本以爲浮山營的人行禮已經完事了,有教官就想偷偷也站起來。
就在此時,四百餘人又是整整齊齊的伸出右臂,然後在自己左胸前重重一拍,然後才又掄圓了放下。
這又是“啪”的一聲巨響,說來也怪,到此時,一邊觀禮的登州教官們卻是覺得十分提氣,打心眼裏覺得痛快。
因爲這些新兵蛋子,雖然騎術參差不齊,對戰場還沒有任何感覺,使用武器也是標準的新手初哥,沒有幾個真正懂得用馬槊或是紋眉刀和長矛的,揮刀砍人的技巧更是差的
老遠,這些新手,最少還得兩三個月的時間才能算入門,要得一兩年功夫,才能成長爲真正合格的騎兵……最少在這些教官心中是這樣認爲的。
“這纔是軍人的樣子。”[
躲在人後的韓朝也是目瞪口呆,自己嘴脣下已經流出口水來也是茫然無知,在此時此刻,他心中的那一點軍人氣息又是被眼前的情形給點燃,這一團火,燒的心中生疼,只恨不得也和這些騎兵新軍一起,敬禮吶喊,心中才能痛快。
他們自是不知,浮山營所有的新軍,入營開始訓練,這一套就是已經每天從早練到晚,到現在已經是烙在骨子裏頭,下意識的就是有反應。
而且他們也知道,所有的這一套禮節,最終彙總的就是到張守仁那裏,所以在看到張守仁本人後,叫喊起來,也是格外的用心出力。
“好,成稍息隊列。”
“是,全體——稍息!”
在李勇新下令後,張守仁先不理會這邊,而是轉向了那十來個單膝跪下的教官。
一見他眼神掃視過來,所有的教官都是一激靈,人人都是把頭低了下去。
“你叫什麼名字?”
張守仁站在韓朝身前,發問。
“小人叫韓朝,”韓朝脾氣甚倔,此時索性仰頭答道:“開罪了浮山營的將爺們,實在是死罪,小人反正也是沒用的廢人,大人現在下令,砍了小人就是。”
“嘴還挺硬!”張守仁笑了一笑,用靴尖在韓朝胸前輕輕一踢。
在場的浮山營的人都是一笑,張大人什麼都好,有時候脾氣是暴了點,還喜歡動手,動腳也是常有的事。
其實後世武官練兵,越是喜歡的越是練的狠,動手打人也是常有的事,影視劇裏頭那種脈脈溫情,只是偶爾極少,正常的時候,就是暴喝打捶打。
軍人之間,弄的跟娘們似的,這哪可能?
張守仁一動腳,浮山營的人就知道張大人對這個韓朝十分欣賞,看來是對了脾氣,不過這些登州教官可不知道,一見他動腳,衆人可是知道張守仁是遊擊將軍,正經的加到從二品銜的高級武官,這樣的大人物,一句話就能把這些人全砍了腦袋,一點事都不帶費的。
當下衆人都是魂飛魄散,一個個趴倒在地,有兩三個還把韓朝也按在地上,衆人都是叩頭,嘴裏只道:“大人恕罪,韓朝這廝就是一張臭嘴,請恕了他死罪,插箭遊營,要不打他幾十棍也成。”
韓朝在衆人壓服下只是嗚咽,不過也是沒有再出頂撞的話。
“你們慌什麼,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我是要問姓韓的這廝,還有你們,給你們總旗告身,再加雙餉,先不授正經軍職,留下來給我效力……嗯,就是這樣,你們幹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