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從長椅上站起來,驚惶地看着閻婆婆。
閻婆婆也瞬間擡頭,於是我們再一次四目相對。
這一次,我藉着燈光看清了她的面容,居然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五官精緻,明眸皓齒,簡直是個美人,看樣子也只有二十歲左右。
這不對呀,昨天我看過閻婆婆一眼,當時她就是一位遲暮老人,怎麼一晚上不見返老還童了。
不可能,一定是我的幻覺,或者是閻婆婆使用了障眼法,我要保持鎮定,哪怕她長成小澤瑪利亞那樣,我也要成爲柳下惠一樣的男人。
我轉過身,避開閻婆婆的眼神,鎮定地:“閻婆婆,你趕緊把衣服穿好,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隨便男人。”
閻婆婆質問道:“你嫌棄我不漂亮?”
我有些驚愕,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心想誇讚她長得漂亮,自然她會高興,那麼會不會讓她變本加厲呢?可如果說她不漂亮,她會不會惱羞成怒?一改此刻的溫柔,必然我也沒有好下場。
“我知道了,你心裏還是裝着沈貂蟬那個臭女人,是不是?”閻婆婆的聲音很大,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太平間久久迴盪,震得我耳膜發癢。
這時,我更不敢轉身了,生怕看到閻婆婆怒氣騰騰的面容。
爲了不讓閻婆婆失控,我輕聲勸解道:“閻婆婆,你別激動,我不是石磊,真的不是,你誤會了。”
“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送我的荷包還在呢,你卻說了這種話。”閻婆婆冷冷地說道,話語中的決絕讓人畏懼。
呲啦……
閻婆婆站起身來向我走近,遞給我一個紅色的荷包。
“這是什麼東西?”我沒有伸手去接,也沒有看閻婆婆的表情。
閻婆婆有些炫耀地說:“小磊子,這是你送給我的荷包,我一直都帶在身上。”
我再次強調道:“閻婆婆,我是楊魁,不是石磊,都說多少遍了,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
我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於是轉移話題,說:“周銘現在哪裏?快告訴我位置,我有正事要處理呢。”
突然,閻婆婆發出一陣冷笑,將手中的荷包狠狠地丟到地上,擡腳對着荷包一通踩踏,每一下力量都很大,以至於腳掌與地面發出咚咚的聲響。
閻婆婆腳上的紅色繡花鞋不停搖晃,似乎還閃爍着異樣的光澤。
我瞅一眼時間,不能再跟閻婆婆耗下去了,務必將周銘儘快帶回化妝室纔行,不然又得誤了時辰。
“閻婆婆,周銘在哪個位置?你快告訴我,只要你幫了我,我就勸小磊子回心轉意。”
我實在沒別的招數了,只能再誆她一回。
“小磊子的心被沈貂蟬勾走了,他不要我了……”說話間,閻婆婆居然埋頭哭泣,聲音淒厲悲涼。
我見閻婆婆指望不上了,只能挨個打開冷櫃查看,但有的冷櫃鎖死了,根本打不開,我只能再次求助閻婆婆,可當轉過身,發現了驚悚的一幕。
無面女人和閻婆婆並肩而立,就連站姿都一模一樣。
我的目光無意間掃視到無面女人,心中涌起一絲不安,一個明明死去很久的人,怎麼還會站起來,是閻婆婆在操縱屍體,還是屍體控制了閻婆婆的意識。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我也沒工夫弄懂它,當下的首要任務是儘快找到周銘遺體,然後離開太平間這個鬼地方,至於閻婆婆和無面女人之間的恩怨,實在懶得理會。
我用餘光迅速掃視太平間的出口,只覺得沒有剛纔那麼透亮,並且感覺十分遙遠,剛纔我進來的時候,它不是近在咫尺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瞬間,我明白了裏面的原委,無面女人在藉助閻婆婆的嘴說話,而此刻閻婆婆的面容就是無面女人未受傷害的樣子。
我不想再做過多的解釋,既然她已經認定我就是石磊,說再多的話也沒有用了,倒不如正面解決,我只恨自己不會幾招法術。
我鎮定地說:“好啦,不管你們是不是唱雙簧,我現在沒工夫理會你們,快點告訴我周銘在哪?等我把他的事情處理完,咱們再來掰扯恩怨,怎麼樣?”
閻婆婆發出幾聲冷笑,太平間的氣氛變得更加陰涼沉悶。
“救我,我在這裏……”
忽然,從我身後的冷櫃傳來微弱的呼救聲,聲音聽着有幾分熟悉,我努力在腦海中回憶,能是太過緊張,一個在嘴邊的名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我迅速轉身,尋找聲音的源頭,最終確定聲音是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冷櫃發出的。
這時,我想起了求救的人是誰,他就是周銘。
我知道這一切發生的太怪異,他已經死了一天多的時間,絕無再活過來的可能,但我真真切切聽到了呼救聲。
“救我……”冷櫃中再次傳來周銘的呼救聲。
這一次我無比肯定了,擼起袖子雙手緊握冷櫃的把手,使出渾身力氣往外拉,折騰了許久,冷櫃只向外移動了幾釐米,好像裏面有一隻巨大的手拉住了冷櫃。
我索性拿起旁邊的拖把,插在把手上,繼續發力往外拉,全然忘記了身後還有無面女人和閻婆婆。
咔嚓……
拖把木棒斷裂了,我因爲慣性蹲在了地上,我正準備爬起來,看到左右兩邊各有一雙紅色繡花鞋,看樣子無面女人和閻婆婆已經來到我的身邊。
我佯裝沒有看到她們,猛地爬起來,繼續去拉冷櫃。
突然,我感到後腦勺一陣發涼,好像有人在對我吹冷氣。
我沒有回頭,手腳並用將冷櫃又拉出了一大截,我伸着脖子向裏面查看,果真是周銘,雙眼依舊圓滾滾睜着,上面籠罩着一層白霧,冒着些許的冷氣。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冰冷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打了一個激靈,猛地轉身,原來掐我脖子的是無面女人,她那一張光溜溜的面部,讓我產生一陣嘔吐感。
“放……手……”我擡起雙臂,想要掰開無面女人的手掌,但她的手就像鋼鉗一樣,我越掰反而越緊,最後出現了呼吸困難。
閻婆婆站在一邊,嘴角蕩起一絲冷笑,無面女人伸着脖子向我靠近,這一幕是多麼的相似,曾經我在化妝室後門走廊內就經歷過眼前的一切。
我知道無面女人想要吸食我的陽氣,於是我開始憋氣,不讓她得逞,但這只是緩兵之計,幾分鐘後,我終究還是要呼吸,那時候無面女人一定會瘋狂吸食我的陽氣。
所以我要儘快想出脫身的辦法,可不幸的是大腦因爲缺氧,變得異常遲鈍,幾乎喪失了思考能力。
噗嗤……
我終於堅持不住了,張大嘴巴瘋狂的喘息,無面女人瞬間撲了過來,對着我一通狂吸。
然而,我並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不適,甚至和上一次的情況完全相反,整個人變得精神起來。
相反無面女人的狀態越來越糟,明顯感覺她的雙臂沒了力氣。
幾秒後,無面女人猛地推開了我,我後背撞到了冷櫃,痛得蜷縮在地上。
我以爲一切都結束了,想要把周銘的遺體轉移出去,不料無面女人又撲了過來,這次她發了瘋一般,嘴裏的獠牙對準了我的脖子。
隨後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