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牙,找個沒人的地方停下車,我辦點事。”
馮金牙瞥我一眼,隨手丟給我一隻空礦泉水瓶子,調侃道:“直接尿裏面就行了,撒泡尿還用得着停車嗎?”
我正顏厲色道:“如果真是撒尿,我連瓶子都不用,憑我的腎動力對着窗口迎風尿三丈。”
“成吧,你牛逼,想尿就尿吧,現在是高速路,停不了車。”馮金牙點燃一支菸叼在嘴裏。
我有些驚慌,多一刻耽擱,就多一分危險,焦急地說:“下了高速就趕緊停車,這事真的不能耽擱。”
馮金牙點點頭,換了一個高速檔位。
靈車猶如離弦之箭,在高速路上飛馳。
我又問:“距離芙蓉山莊還有多遠?”
馮金牙吐一口菸圈,想了想說:“應該到晚上了,咱們的活有幾個白天的,都他媽是黑活兒,咱們可得留點心。”
“但願一切順利吧,我就害怕吳翠麗肚子裏的鬼胎會出來,倒是可就真的要命了。”
馮金牙倒吸一口冷氣,看了我一眼,嘀咕道:“孫禿子怎麼說的?他應該知道這事吧?”
“當然,前兩天他就是爲了這事出門的,你不知道嗎?現在給了幾道符和針筒,讓我把靈符水打進女屍的肚子裏。”
“有辦法就行。不過具體情況我不清楚,孫禿子出門只爲死人,不爲活人,看來這事他沒搞定啊,不然後面的女人就不會死了,她肯定不是個善茬。”
話音剛落,我和馮金牙不約而同轉向後面。
我集中精力傾聽藏屍櫃裏的情況,好在沒有異響,之前胎兒的哭啼聲讓我頭皮發麻。
“聽孫禿子的意思,館長是在有意難爲咱倆,據我推測,他應該是知道咱們進入紅磚房的事了,這是公報私仇呢。”我也點燃一支菸,默默吧嗒着。
馮金牙面露怒氣,一腳將油門踩到底,罵道:“你小子不厚道,當初用沈貂蟬當誘餌,把我哄進了荒院,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我不禁冷笑:“呵呵,這種事能怪我嗎?說白了還是你意志不堅定,真要是像柳下惠一樣,你會動心嗎?”
馮金牙撇撇嘴,瞅我一眼,陷入了沉默。
我猛然間想起屍體後背的傷痕,幽幽地說:“你說有沒有另外一個可能,紅磚房裏面的女鬼故意跟館長作對!”
馮金牙反問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幹呢?”
“爲什麼?呵呵,很簡單,你想一下,假如館長跟紅磚房女鬼簽訂了陰陽契約,館長想要孩子是不是要徵得女鬼的同意,反之,如果女鬼不同意,館長怕是要不成孩子。”
馮金牙補充道:“聽你這麼一說,似乎有點道理,假如後面這位女人和館長想要孩子,一旦被女鬼得知,必然會有血光之災。”
“所以她後背的傷口,應該是女鬼指甲劃傷的,我親眼見過,簡直一模一樣,不能怪我起疑心啊。”我將口袋裏的針筒和靈符拿出來,擺在車頭的儲物箱。
“臥槽,這事不能細想,咱們館長到底瞞着我們幹了多少壞事?”
“這個問題只能問他本人了,聽我的,幹完這一票,咱倆就回家歇着去,殯儀館的活真不能幹,畢竟咱們不是孫禿子,他有降妖除魔的本事,我們沒有啊,到時候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馮金牙點點頭,狠狠地抽一口煙,似乎在冥想着什麼。
靈車在高速路上飛馳,我和馮金牙相視無言。
這種感覺很詭異,明明是兩個大活人,卻誰也不說話。
我不知道馮金牙在琢磨什麼,不過從他緊蹙的眉頭,大致可以推斷出,他一定也在琢磨最近發生的事。
我就不一樣了,從畢業到現在糟心事一件接一件的遇到,唯獨錢沒有賺到。
如今回想去在學校的日子,心中生出一絲悔恨,那些老師們一個個充滿着知識分子的酸腐氣,整天擺出一副視金錢如糞土的冷臉。
導致我這種純真學生竟然相信了,一度認爲社會是充滿陽光和愛心的地方,等到畢業後,才猛然發現有錢就是爺的殘酷事實。
從影視劇組到殯儀館一直如此,哪怕是這裏的冥幣,都得用人民幣才能買得到。
“兄弟,想什麼呢?說句話!”馮金牙清一下嗓子,丟給我一隻雪茄。
我拿着雪茄,放在鼻下聞了聞,把思緒拉回來現實,調侃道:“呦,現在抽菸都升級了?改抽粗的了?”
馮金牙笑了笑,點燃雪茄,抽一口,說:“人生得意須盡歡嘛,咱們也算是高危職業了,及時行樂。”
我點點頭,附和道:“有道理,幹完這天的活,咱倆好好喫一頓。”
“僅僅是喫一頓這麼簡單嗎?不幹點別的?”馮金牙一臉壞笑看着我,嘴角蕩起幾許淫意。
我自然明白馮金牙的意思,上次在紅磚房裏面就見識了他的浪蕩,這是一個人的脾性,短時間內是改不了的。
但我並不想跟他同流合污,畢竟上一次我能活着走出紅磚房,全靠自己的一泡童子尿。
今天的情況也需要童子尿纔行,我得留着它啊,女人算什麼,櫻花國小片裏什麼樣的都有,過過眼癮就行了,我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兄弟,我知道一家洗浴中心,裏面搓澡的妹子賊漂亮!怎麼樣,去不去放鬆一下。”馮金牙說話的間隙,口水差點流了一地。
我扭過頭看向車後面,迴應道:“當着女人和孩子的面聊這些,是不是有點不禮貌?”
馮金牙一怔,點點頭,將精力轉移到駕駛上。
我靠在座椅上打盹,等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是昏暗。
所幸高速路上沒有多少車輛,馮金牙將靈車開成了火箭,多虧了路夠寬夠平,否者指定要出事。
“快到了吧?”我揉搓着眼睛,喃喃地問道。
“嗯,走一多半了,還有二三十里路吧。”
“那快了。”我欣喜道。
“扯蛋,後面的路不長,但是難走的很,都是山路,你坐穩吧。”馮金牙瞥一眼地圖,憤憤地罵道。
“不對吧,這裏不是有一條省道嗎?”我指着地圖問。
馮金牙冷哼一聲:“沒錯,你眼力挺好,那條路正在修,一時半會走不了,哎呀,不修路,官不富,沒辦法呦。”
“不好!”我驚呼一聲,腦海中浮現出女屍圓滾滾的肚皮。
馮金牙向我投來驚詫的眼神,問道:“怎麼了?”
“懷孕的女人最怕顛簸,待會的山路可怎麼走呀,真是點背到家了。”我暗暗發恨,雙手相互揉搓着。
馮金牙聽到我的解釋,也反應了過來,鄭重地說:“孫禿子給你法寶了嗎?待會下了高速,先給後面的主子來一針。”
我無奈地說:“也只能如此了,但願孫禿子的辦法能降得住後面的母子倆。”
又過了一時片刻,靈車駛下了高速路。
剎車停穩後,我迅速拿着靈符和針筒來到靈車後面。
“把車門打開,麻利點。”我仰頭看了看天空,幾朵烏雲將彎月籠罩其中,若隱若現,盡顯詭異。
咔嚓……
馮金牙一把將後門打開,我和他伸着腦袋查看吳翠麗的屍體,當看清眼前的情況時,不由自主吸了口冷氣。
《我在殯儀館做化妝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