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在殯儀館做化妝師 >第147章 擡不動的屍體
    哀樂是個神奇的東西,旋律一響,只需要三五秒鐘,就可以把大家帶入傷感的氣氛中。

    庭院內的村民們,有的偷偷抹淚,有的在謾罵趙二爺的子女不孝,就連親爹死了,都不前來送行,實在是禽獸不如。

    而我緊盯着趙二爺的遺體,生怕再出現不可控的事情。

    咯咯咯……

    詭異的笑聲在我耳邊迴盪。

    我扭轉身軀,卻沒發現有人發笑,村民們一個個板着臉,氣氛十分悲痛,應該不是他們發出的笑聲。

    我側耳傾聽,笑聲依然迴盪,好像就在附近。

    清風吹來,帶着一股子的尿騷味。

    “黃大仙!”我喊了一聲,惹得衆人驚愕。

    老爸對着我屁股踹了一腳,呵斥道:“你個混小子,一驚一乍的幹嘛?”

    我正要開口卻愣住了,黃大仙的事情實在不好跟老爸說,就算是說了,他也未必能信。

    當下之急,我要找到黃大仙,不然心裏實在發慌,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窺視着我,隨時對我發出致命攻擊。

    哀樂聲越來越大,和黃大仙的笑聲摻雜在一起,聽得我頭皮發麻。

    不過從村民的反應來看,大家好像聽不到黃鼠狼的笑聲。

    難道只有一個人可以聽到嗎?

    我拍打着腦袋,讓自己更加清醒。

    可是情況沒有轉變,我感覺黃大仙就伏在我的耳邊,笑得是那麼真切。

    幾分鐘後,靈車停在了趙二爺家門口。

    馮金牙跳下車裝出一副仇大苦深的樣子,多年的職業生涯,將他練就到可以隨時切換自己的表情,哪怕上一秒還是陽光燦爛的微笑,下一秒也能輕而易舉裝作一副妻離子散的悲苦。

    馮金牙曾不止一次跟我吹噓,每當自己裝出痛苦模樣,家屬就會多塞給幾百塊的紅包,他心裏偷着樂呵,但不敢表現出來。

    只有等拉着死人開出幾百米外,他纔敢笑出聲。

    我擠過人羣去找馮金牙,打算給他交代一下注意事項。

    馮金牙看到我後,也朝我走來:“兄弟,都準備好了嗎?”

    “沒啥準備的,今天你拉要的人有點特殊。”我低聲說道。

    馮金牙一怔,問:“怎麼個特殊法?難不成是活人咋滴?”

    我指了指趙二爺的遺體:“那倒不至於,只是睜着眼而已。”

    馮金牙陷入了沉思,默默點燃一支菸。

    頓了幾秒,開口道:“有怨氣啊,不好辦,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路上也有個照應。”

    我冷冷地說:“算了吧,館長讓我居家反省,我貿然回去,他還不得吃了我。”

    馮金牙拍了一下手,想笑但又不敢笑,低聲說:“我正要跟你說館裏的事了。”

    “什麼事?抓緊說,要不別人該懷疑我們的關係了。”我也點燃一支菸,警惕着村民們。

    在他們眼中認識一位開靈車的司機,是一件非常晦氣的事情,估計見了面都會躲着我。

    馮金牙打趣道:“懷疑就懷疑唄,有啥大不了的,信不信我現在就告訴他們,你是殯儀館的化妝師,保證十里八鄉的小姑娘都躲着你。”

    我白一眼馮金牙,罵道:“行啦,趕緊說正事吧。”

    馮金牙猛抽一口煙,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館長被小鬼給纏上了,說是成宿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還被噩夢嚇醒。”

    我半信半疑,疑惑道:“有這事?他可是在殯儀館混了半輩子飯,怎麼還會遇到這種事,不科學啊。”

    馮金牙點頭贊同:“可不是嘛,駕車的老把式愣是翻了車。”

    我問:“那小鬼是鬼胎嗎?”

    “這個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吧,反正館長這回是攤上事啦。”馮金牙盯着我,微微一笑,“爲了這事,館長去求孫禿子,孫禿子說愛莫能助。”

    我仔細思索着這裏面的事情,如果那小鬼真是鬼胎,他爲什麼要糾纏館長呢?

    從血緣倫理上來說,館長是鬼胎的親爹,難道是要父子相殘了嗎?

    鬼胎會不會是在嫉恨沒有把自己生下來?如果按照這個路子推斷,我和馮金牙幾人都跑不了,畢竟是我們把它送進的火化爐。

    “嘿,你倆幹嘛呢?現在是聊天的時候嗎?趕緊辦正事。”老爸朝我們快步走來。

    馮金牙掐滅手中煙,快速對我囑咐道:“孫禿子讓我提醒你小心,鬼胎很可能會來找你,還有就是,孫禿子說讓你隨時做好回館上班的準備,他說殯儀館離不開你,你也離不開殯儀館。”

    我冷笑一聲罵道:“他以前就這麼說過,我可不信。”

    老爸已經走到了我跟前,馮金牙轉身離開,對着人羣喊了一聲:“請大爺上車吧,別誤了好時辰。”

    老爸指着馮金牙問:“殯儀館開車的人也認識呀?”

    我漫不經心地回一句:“以前的同事,他轉行了,隨便聊了幾句,忙正事吧。”

    老爸將信將疑,拉着我朝趙二爺的靈堂走去。

    馮金牙將裹屍袋遞給六叔,示意他將趙二爺裝進去。

    六叔叫了幾個幫手裝完放好。

    馮金牙用沉重緩慢的聲音,吆喝道:“逝者已逝,生者堅強,把大爺擡到車上去吧。”

    六叔會意點頭,對另外三個人打了個手勢。

    於是,四個人各自抓住裹屍袋的邊角提手,同時發力向上提。

    不曾想,四個老爺們居然沒能讓趙二爺的身體離開靈牀。

    六叔憋紅了臉,罵道:“他孃的,咋這麼沉,你們仨使勁了嗎?”

    另外三人委屈連連,一個比着一個吐槽。

    “使勁了啊,就是擡不動。”

    “是呀,誰沒使勁,誰是王八羔子。”

    “對對,喫奶的勁兒都使上了。”

    ……

    六叔等人的抱怨聲,讓周圍男女們的呼吸變得急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裹屍袋上。

    我和馮金牙對視一眼,彼此臉上佈滿愁緒。

    六叔也意識到事情不簡單,攤開雙手,吐了口唾沫,又緊了緊褲腰帶,對旁邊的老爺們吆喝幾聲:“再來倆人,我還就是不信邪了。”

    話音剛落,又站出來兩個精壯的小夥子,抓住裹屍袋的提手,四個人喊着口號一起使勁。

    然而,六個人一起發力,每個人都努得臉紅脖子粗,可裹屍袋好像黏在了靈牀上,竟然紋絲不動。

    馮金牙喊道:“好啦,別擡了,這是鬼壓身。”

    “什麼鬼壓身,別胡說。”老爸大喊一聲,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這時,一位婦女拉着孩子的手,像躲瘟疫一般,匆匆離開了趙二爺的院子。

    留下的人交頭接耳議論開來。

    六叔抹一把額頭的汗珠,其他人也喘着粗氣,好像身體被掏空。

    “六叔,咱們別擡了……”

    “對,別擡了,這事不正常……”

    “是啊,前倆月我擡老疙瘩,也沒這麼費勁,他都兩百多斤了,哎……”

    ……

    六叔半靠在牆上,打量着裹屍袋,又擡眼看了看馮金牙,疑惑道:“你剛纔說鬼壓身?是怎麼回事?”

    馮金牙倒是不慌不忙,畢竟也見過幾次大場面,淡淡地回一句:“簡單來說就是躺着的大爺不願意走。”

    六叔狠狠地說:“他活着的時候可以不走,死了以後不走也得走,把槓子拿來,今天咱們把靈牀一塊擡出去。”

    老爸擋在六叔跟前,勸說道:“大家先別動,要不再把牛大聖給找來看看,興許他有辦法。”

    我忍不住插一句:“大聖怕是也沒辦法了,鬼壓身又叫鬼壓棺,是因爲怨氣凝聚,導致屍體重量增加,別說是六個人,哪怕再加六個人也是擡不動。”

    我猛然想起《陰陽法訣志怪錄》裏面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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