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即按下了接聽鍵,另一端傳來老爸急切的聲音。
“小魁呀,你現在哪裏呢?家裏出大事啦。”
“你別急,慢慢說怎麼回事?”我挺直身子,想起了趙二爺出殯,今天一直忙館裏的事,就把這事給疏忽了。
我離開村子的時候,特意囑咐給趙二爺的兒女,讓他們守靈七天,然後再把趙二爺入土爲安,難道他們沒聽我的話嗎?
老爸繼續說:“今天趙二爺出殯,你知道吧?”
我也急了,喊道:“不是給你們說了嗎?趙二爺要停靈七天,你們怎麼就是不聽呢?”
老爸罵罵咧咧地說:“哎呀,你六叔說停靈太久,對村裏的風水不好,所以執意要把趙二爺給埋了,他是村裏的長輩,我們都勸不了他……”
我不禁有些自責,其實早就預感到六叔不會聽我的話,既然如此,我就該等到趙二爺出殯以後再回館裏上班。
可事情已經出了,也只能接受現實了,先把情況摸清楚再說吧。
我打斷老爸的話,問道:“你和我媽身體沒事吧?”
老爸迴應道:“我們沒事,都很好,你別擔心,只是……”
我的心咯噔一下,老爸說話怎麼還帶轉折呢?到底發生了事?
“只是什麼?誰出事了?”我趕緊追問。
老爸輕嘆一口氣:“哎,你六叔魔怔了。”
“什麼?他怎麼會……”我有些驚訝。
可話說到一半,我停住了,也明白了原因。
當初我提議爲趙二爺停靈七天的時候,六叔第一個站出來反對,趙二爺提前出殯的事,也肯定是他主張的,所以,對於趙二爺而言,六叔就是眼中釘。
趙二爺生性剛烈,自然饒不了六叔。
眼下我要多瞭解一下情況,以便想辦法應對。
於是追問道:“你先彆着急,慢慢說六叔怎麼魔怔啦?有什麼表現?”
老爸連連嘆息:“哎,今天他一直忙着給趙二爺出殯,等什麼都辦完了,差不多有三點啦,六叔和大夥一起往村裏走,打算喫完大鍋菜就回家歇着去,可是……”
“彆着急,慢慢說。”我輕聲安撫道。
手機另一端傳來咕咚咕咚的喝水聲,接着老媽接過了手機,喊道:“小魁呀,你和萱萱挺好的吧,可別欺負人家姑娘,你們是不是住在一起了?可得注意身體,別太放縱了……”
我有些懵,這話題切換的也太快了,不禁打斷老媽的話:“我滴個親孃誒,咱們還是接着說六叔的吧,他現在怎麼樣了?”
這話剛問完,手機另一端傳來父母的爭執聲,看來他們在爭搶手機,最後老爸取得了勝利。
“魁呀,別聽你媽瞎叨叨,年輕人想怎麼搞就怎麼搞,別閃了腰就行。咱們接着說你六叔,哎,剛纔說到哪裏了?”手機另一端傳來老爸的疑惑聲。
我不禁苦笑,提醒道:“說到六叔準備回家喫大鍋飯了。”
“對對,可是你六叔剛走到村口,人就倒下了,胳膊腿不停地抽抽,嘴裏吐着白沫,就跟犯了羊角瘋一樣。”老爸的語氣中帶着強烈疑惑。
根據老爸的描述,我瞬間想起了鬼附身,但畢竟沒有親眼看到,很多細節看不到,所以不能妄下結論。
我輕聲安慰道:“你先彆着急,我來想想辦法。”
老爸又說:“你六叔現在醫院躺着呢,醫藥費都花了好幾萬,還不知道能不能看好,可把你六嬸給急壞了,村裏有人說你六叔的病不是因爲趙二爺,而是因爲……”
我問:“因爲什麼?”
老爸壓低聲音說:“因爲你六嬸坐死人車去抓藥,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我覺得這種說法有道理!”
其實,老爸的分析不無道理,殯儀館的靈車長期接送死人,彙集了強烈的怨氣,保不齊就有哪個厲鬼呆在車上不下來,然後跟着六嬸回家,再然後禍害六叔。
所以,導致六叔不痛快的厲鬼,肯定不是來自靈車,極有可能還是趙二爺不滿意他的做法,想要給他一些教訓。
“喂,怎麼不說話了?你小子是不是知道原因呀?我好像記得你一直說讓給趙二爺停靈七天,結果六叔沒聽話,就出了這檔事。”手機一端傳來老爸的詢問。
我一看老爸變得警覺起來,生怕他再多想,於是對他安慰道:“你老人家別多想,我只是看過幾本風水八卦的書,你就當我隨口一說吧。”
老爸疑惑道:“是嗎?你小子可別蒙我。”
我趕緊岔開話題:“放心吧,我說的都是實話,怎麼敢蒙你。六叔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你不用擔心了,我抽空回家一趟。”
老爸不依不饒地說:“對了,我猛然間想起一件事,你六叔的病會不會是跟黃大仙有關係?”
我一怔,覺得老爸的分析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之前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到趙二爺,怎麼把黃大仙給忽略了,當時它可是在村裏沒少折騰,如今又被孫禿子給拔了牙,折損了不少道行,保不齊就會施展報復。
但我沒有應老爸的話茬,對他說了幾句安撫的話,匆匆掛斷了手機。
我掏出懷中那顆已經發黑的黃大仙門牙,看了片刻,而後放在枕邊,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匆匆洗漱完畢,開上野馬車直奔殯儀館。
半路上接到了牛大聖打來的電話,原以爲他是因爲六叔的事情,不曾想告訴我說又找到了一位剛去世的女人,各方面的條件都符合我的要求,問我什麼時候回去看看。
我看了眼他發來的地址,居然就在我們隔壁村,便一口應下。
到達殯儀館後,我剛把車停穩,只見一輛巡邏車從旁邊駛來。
車上坐着黑疤和老墩倆人,從他們嚴肅的神情推斷,估計是遇到了棘手事。
我一心想着萱萱,其他的事暫且懶得搭理。
老墩和黑疤下車後直奔化妝室,而我的目標是火化室。
但雙方還是要並肩走一段。
“小兄弟,咱們又見面了啊。”老墩衝打招呼。
我看了他一眼,輕聲迴應道:“是呀,又見面了,你們今天是來拉人的嗎?”
其實這只是一句套話,假如他們真是來拉人的,應該會開運屍車過來,可今天他們是開轎車來到。
黑疤點燃一支菸,說:“局裏的設備還沒修好,暫時拉不走。”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繞過化妝室,直接來到了火化室。
“禿爺,你在哪呢?”我推門而入,輕聲喊道,但沒有看到孫禿子的身影。
爲了節省時間,我快步走到木櫃前,將裏面的百嬰燈取了出來。
無意間發現旁邊的葫蘆,於是也捧了出來。
“怎麼覺得變沉了!”我雙手舉着葫蘆,一邊觀察,一邊感受它的重量。
而後又晃了晃,聽到裏面傳來咚咚的聲音,好像裏面裝着一個彈球,在葫蘆裏左蹦右跳。
我看了一會兒,也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便將葫蘆塞進了櫃子裏,拎着百嬰燈出了火化室。
經過化妝室的時候,看到沈意歡正在跟老墩和黑疤說話。
三人神色嚴肅,你一言我一語,好像在商討重要的事情。
我猜測可能跟南大護士案有關係,於是帶着好奇,緩緩走近他們,希望能聽到些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