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疤抽一口煙,附和道:“是啊,南大護士案發生的時候,我們倆人剛調到這裏工作,當時拍着胸脯子要破案,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進展,眼看着我們倆人就要退休了,哎……”
黑疤越說越傷感,語氣中流露出無奈和悲涼。
沈意歡眉頭微皺,傾聽着兩位警員的講話,輕聲問道:“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們把南大護士被害人送到殯儀館來,是不是有其他目的?”
此言一出,老墩和黑疤面面相覷,嘴脣輕輕蠕動,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講,卻不知爲什麼,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老墩和黑疤搖晃着腦袋往外走,我趕緊躲避,生怕被他們發現。
突然,老墩停下了腳步,對沈意歡問道:“殯儀館裏是不是有一位燒屍工叫孫師傅?”
我猛然一驚,他們打聽的這人不正是孫禿子嗎?刑偵科的人找他做什麼?
他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從老墩的語氣來看,也不像是隨口打聽。
瞬間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孫禿子說當年南大護士的遇害地風水氣場不對,莫非兩位偵查員也看出了門道,想要跟孫禿子交流一二。
沈意歡疑惑道:“是有這麼一人,你們找他幹嘛?”
老墩臉上略過一絲躲閃:“你別緊張,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多諮詢一下相關情況,距資料顯示,當年孫師傅就在案發附近居住。”
沈意歡反問道:“你們該不是懷疑人是他殺的吧?”
老墩隨即做出解釋:“不不,你誤會了,我真的只是瞭解一下情況。”
沈意歡沒再講話,引着兩位偵查員出了門,擡手指着火化間方向。
我躲在一旁的樹下,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驚到他們。
嗡嗡……
腰間的手機傳來震動,低頭一看,是牛大聖的電話。
正要接聽,沈意歡發現了我。
“楊魁,你躲在哪裏幹嘛呢?”
我將百嬰燈藏到身後,迴應道:“沒幹嘛,我準備回家一趟。”
沈意歡嘆息道:“你最近請假有點多,可得注意點。”
“有點急事,過了這段時間就好啦。”我目光盯着兩位遠去的偵查員,隨口敷衍了一句。
沈意歡也扭頭看着偵查員,自言自語道:“但願孫禿子能闖過這一關!”
我有點懵,什麼叫孫禿子過這一關,他又不是殺人兇手,我早就知道沈意歡跟孫禿子不對付,可也不能這麼幸災樂禍吧。
一股勁風吹來,我下意識捂住百嬰燈,以免被吹滅了,然後跟沈意歡聊了幾句,暗示她儘可能多瞭解一些女屍的情況。
之後我直奔車庫,開上野馬跑車往牛大聖給的位置。
好在一路暢通,一小時不到,我便到了目的地。
我迅速推門下車,看到牛大聖笑嘻嘻走來。
“兄弟,速度挺快呀,趕緊的吧,姑娘還沒涼透呢!”
我摟着百嬰燈,罵道:“我他媽的給你說過多少次了,別一口一個熱了涼了,話不能這麼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要怎麼着呢!”
牛大聖衝我詭異笑着:“行吧,知道了。咱們趕緊辦正事吧。”
說話間,牛大聖引着我進了一座小院。
我認真核對了死者的信息,生辰八字跟萱萱完全符合。
爲了以防萬一,我又查看了死者的照片,雖然算不上楚楚動人,倒也是略有姿色。
我讓牛大聖把現場看熱鬧的人清退,使得房間內只剩下我和女屍。
“萱萱,你準備一下吧,我給你找了一個重生的軀體。”我掏出靈符,準備用打火機點燃。
叭嚓……
我按下了打火機,淡藍色的火苗在我眼前晃動。
“媽媽,你怎麼了……”
我迅速收起靈符,心想眼前這女人看着挺年輕,怎麼連孩子都有了。
萱萱雖然是鬼,但也是妙齡女子,這麼投胎豈不是有點虧了。
未等我想明白,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推門而入。
女孩直接撲到靈牀上痛哭起來,惹得我心裏一陣酸楚。
我拎着百嬰燈出了屋,牛大聖迎了過來。
“兄弟,搞定了嗎?什麼感覺?”
我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怎麼還有個孩子?”
牛大聖苦笑道:“可不嘛,我也是剛知道,不過女人漂亮,也年輕,都符合你的要求……”
我有些不耐煩,打斷道:“行啦,這個人不合適,再找吧。”
牛大聖板着臉問道:“就因爲一個孩子嗎?你又不是選媳婦,帶個孩子又能怎麼樣?”
我壓制着火氣,遞給牛大聖一支菸:“有些事暫時不能給你說,你就按照我的要求辦理吧。”
牛大聖輕聲嘆息,臉上寫滿了鬱悶。
我打算給他提提士氣,輕聲說道:“你想要拜師徐半瞎的事,我找人問了問,估計應該快有回信了。”
“真的呀?”牛大聖變得異常振奮,像換了一個人。
我心裏有些慚愧,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使出這種手段,現在連徐半瞎在哪裏都不清楚,卻告訴牛大聖拜師有戲,關鍵是他還真信了。
“媽媽……你睜開眼看看我呀……”
女孩嘶聲裂肺的哭聲傳入耳內,惹得我也想哭一把。
如果把靈符燒掉,萱萱依附到女孩媽媽的屍體上,她就可以重新復活,女孩也就有了媽媽,哪怕不是表裏如一的媽媽,但足可以讓女孩認爲自己媽媽沒有死。
所以,我有些糾結到底讓不讓萱萱重生,一來萱萱活得了重生的機會,二來女孩重回母親懷抱。
可經過短暫思考,我決定做一個狠人,最終放棄了這次機會,我堅信會有更合適的人選等着萱萱。
至於女孩失去了母親,這是她們母子的命數。
我非常同情她們,但人生一世,總有很多無奈和心酸。
如果今天我干預了,必然會引起其他連鎖反應,俗話說天道不可違,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當然,我也一直都清楚,讓萱萱復活這事會損耗我陽壽,可誰讓我欠她的情分,每每想到這裏便再無怨言。
牛大聖跟在我屁股後面,不厭其煩的嘀咕拜師的事情,我有一句每一句應答着,腦海裏想的全是萱萱。
我們聊了幾句後,牛大聖留下爲女孩媽媽超度,我塞給他一千塊錢,讓他轉交給女孩,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牛大聖倒也仗義,拍着胸口說:“今天的法事錢,我也不收了,待會再拿一千給那姑娘,全當是積德行善了。”
“對啦,我問你一件事,我們村裏的趙二爺埋在哪裏了?”我輕聲問道。
牛大聖猛拍一下大腿,罵道:“你不提這事還好,差點沒把我給氣死。”
我拉着牛大聖走到沒人的角落,追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在自家祖墳旁邊準備了一塊風水寶地嗎?是不是趙二爺的兒女沒用?”
牛大聖冷哼一聲:“可不是嘛,我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好處沒討到,還被奚落了一番。”
我又問:“昨天趙二爺出殯,你去了嗎?”
牛大聖自嘲道:“你們村能人多得是,哪裏還用得着我。”
“能人?你是說六叔嗎?”我猜測道。
牛大聖點點頭:“對嘍,昨天他張羅的出殯,我看了一眼就回家歇着了,估計得出事。”
我輕嘆一口氣:“已經出事了,不說了,我得回村裏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