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二爺的亡魂,但沒找我的麻煩。”老爸的話語中帶着急切。
“彆着急,慢慢說,是六叔出事了嗎?”我穿好衣服下牀,給自己倒了多半杯白開水。
“也不是,你六叔啥事都沒有,正忙着伐樹呢。”
“到底怎麼回事?”
老爸壓低聲音,抑揚頓挫道:“趙二爺的兒女回村了,兩人都瘦脫相啦,哭哭啼啼跟死了半截似的。”
我輕嘆一口氣,看來擔心的事發生了,趙二爺的亡魂有意難爲他們。
“你告訴他們,趙二爺不會要他們的性命,只是難爲一下他們。”我輕聲囑咐道,心中卻涌起淡淡地快意,腦海中浮現出壯壯和苗苗落魄的模樣。
當初我奉勸過他們,可他們就是不聽,現在驗證了我的推測,這便是所謂的現世報。
手機中傳來老爸如釋重負地迴應:“好好好,我告訴他們一聲,等一下,他們來了……”
幾秒後,手機中傳來了哀求聲。
“楊魁大師,求求你幫幫我們吧,我們後悔沒聽你的話了。”
“是啊,我們知道錯了,我們回家以後發現做什麼事都不順,先是水管爆裂把傢俱給泡了,然後開車時剎車失控,撞到了消防栓上,差點車毀人亡。”
“更氣人的是公司談好的合作也黃了,現在賠了一大筆錢,再這麼下去,公司就得關門了。”
……
我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心如止水聽着苗苗和壯壯講述自己的悲慘遭遇。
幾分鐘,我聽膩味了,無情地打斷他們的講話。
“情況我都瞭解啦,一句話概括就是你爹來找你們了,想難爲一下你們,知道嗎?”
手機一端傳來贊同聲:“我們知道了,請楊大師指點一下吧。”
我笑了,心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當初我苦口婆心一通勸說,卻被他們奚落一番,而今他們卻低三下四的求我。
這種反轉的快感,實在難以言喻。
不過既然他們都說了軟話,那我就伸出援手吧,全當是助人爲樂了。
我清了下嗓子,娓娓道來:“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難辦,看你們選哪種?”
“這……”手機一端傳來遲疑聲。
我笑道:“有點拿不定主意了是吧?”
“好辦是什麼樣?難辦又是什麼樣?”苗苗急切的聲音傳來。
我樂呵呵地說:“好辦就是把趙二爺的墳扒開,然後重新發一回喪,這次要大辦特辦,方能消減趙二爺心中的怨氣。”
“啊!這麼複雜還叫好辦呢?”手機中傳來壯壯的驚歎,我甚至都能想到他目瞪口呆的模樣。
我喝一口水,潤潤嗓子,繼續說:“難辦就有點花工夫了,你們可以各自帶一件趙二爺生前用過的物品,一定是隨身物品,然後擺在明堂,香燭供奉七天七夜,在此期間香燭一刻都不能熄滅,聽明白了嗎?選哪個?”
“選第一種!”苗苗和壯壯的聲音乾脆決絕。
這一下把我給整懵了,我一直以爲他們會選擇第二種方式,不曾想居然選擇重新安葬趙二爺。
這種辦法雖然是名義上的好辦,但在農村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從小到大我從未見過誰家進行過二次葬。
今天萬萬沒想到這兄妹倆選擇逆天而行,他們是不知道里面的厲害關係?還是想着這個辦法時間短比較省事呢?看來這兄妹倆還真是狠人。
我出於好意,提醒道:“重新安葬聽着好辦,但風險極大,稍有不慎就會惹禍上身,我建議你們選擇第二種,這是一種比較穩妥的辦法。”
“這……哎,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苗苗和壯壯的話中夾帶着一絲無奈,看樣子他們是有些不情願。
洗漱完畢,我在樓下簡單吃了些早餐。
可能是因爲我手中拎着百嬰燈,周圍的食客們紛紛投來詫異的眼神。
期間還有一個熊孩子趁我不注意對着百嬰燈吹氣,差點把火苗給吹滅了。
氣得我把後槽牙咬得咯吱作響,就差揚手給他一個嘴巴了。
在我看來很多時候,熊孩子比一切惡鬼都可怕,因爲他們是受法律保護的未成年人。
飯後,我開車來到殯儀館。
剛進大門便直奔門衛室,我要看看鐵柱是否還活着。
“兄弟來這麼早啊!”胖虎朝我揮手致意。
我推開門衛室的大門,看到奄奄一息的鐵柱,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搭脈,只覺得脈象混沌無力,且十分緩慢,看樣子頂多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怎麼樣?”胖虎湊上前關切的問道。
我擠出一分笑:“沒什麼大礙,躺幾天就好了。”
“真的呀?禿爺也是這麼說的。”胖虎信以爲真,不禁拍手叫好。
我的笑僵住了,趕忙背過身,不讓胖虎看出端倪。
既然孫禿子也說了同樣的話,看來鐵柱真的命不久矣了。
我安撫了胖虎幾句,匆匆走出門衛廳。
胖虎喊住我:“對啦,剛纔有兩位穿制服的男人,長得挺結實的那種,應該是健身房裏的教練打聽你來着,人往裏面走了,你去找找吧。”
我瞬間想到了黑疤和老墩,最近除了他們,再沒有其他壯實男人找我。
奇怪,他們找我幹嘛?
莫非是想讓我幫着破案?我倒是想,可實力不允許啊,孫禿子都不敢接的活,我又怎麼敢逞能,搞不好把自己搭進去。
我帶着好奇走向化妝室,看到門是關着的,沈意歡應該還沒到。
於是,我往火化間走,結果與黑疤和老墩撞了個面對面。
“小夥子來啦,我們正找你呢!”
“幹嘛?”
其實,我猜出了原因,他們找我無非是爲了南大護士案。
黑疤黝黑的臉龐擠出冷酷的笑,倒有些不怒自威的剛烈:“想請你幫個忙。”
我回應道:“咱們不是一個體系的人,我怕是幫不上你們,我只會化妝,還是給死人……”
老墩打斷我的話,補充道:“你先彆着急回絕,這個忙恐怕只有你能幫。”
“哦?爲什麼?”我繼續裝傻,心中暗暗琢磨這倆人下一句會說什麼。
“我們想請孫師傅幫個忙,但是被他拒絕了,聽殯儀館裏的同事說你們關係最好,所以想讓你勸勸他!”老墩笑得有點難爲情。
一時間,我有些不知所措,想不明白館裏人怎麼就認定我們倆關係最好,倆男人之間能有什麼好關係,簡直是胡吹亂侃。
黑疤走近我一步,問:“很爲難嗎?”
我在糾結要不要告訴他們真相,其實昨晚孫禿子已經把話說得十分明白了,他現在元氣大損,實在愛莫能助。
“哎,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老墩無奈地搖搖頭,略顯失望。
我知道孫禿子的倔脾氣,所以不敢瞎掰,三兩句客套話將兩位刑偵員搪塞了過去。
他們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站在化妝室門口抽菸,不時相互耳語幾句,看樣子他們是在等沈意歡。
我將手中的百嬰燈放在地上,看着輕盈跳動的火苗,心中生出淡淡地憂傷。
萱萱所剩的時間越來越少,而我面臨的事情越來越多,無形中拖了後腿。
我掏出手機查看,並沒有看到牛大聖的電話,甚至我有些後悔錯過前兩次的女屍,雖然她們不是那麼完美,但好在能讓萱萱繼續留在這個世界,總比魂飛魄散強。
我翻出牛大聖的電話,按下了撥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