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在殯儀館做化妝師 >第33章 徐半瞎
    徐半瞎拉着男女人的手哭訴,說的都是家常話,其中還涉及到了家產分配,與其說是通靈,不如說是讓死者開口和生者聊幾句。

    幾分鐘後,徐半瞎的哭泣戛然而止,迅速站起身來,而那對男女還未從悲痛中走出,仍舊蹲在哭泣。

    “好啦,回去安葬吧。”徐半瞎慢悠悠走向院子中的竹椅,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坐在椅子上喝茶,與剛纔的痛哭流涕完全判若兩人。

    那對男女抹着眼淚,拉着屍體出了院子。

    經過剛纔的事,我對徐半瞎多了幾分崇敬,至少證明他是有真本事的,只是不清楚他會用什麼招數應對我。

    “徐爺,你真是太厲害了。”我想着奉承幾句話,爲自己贏得幾分好感。

    徐半瞎的脖子輕輕扭向我,但只是靜靜看着,許久也沒有說一句話。

    汪汪汪……

    拴在門外的乾坤再次發出叫聲,比剛纔更加猛烈。

    我和徐半瞎不約而同向院門處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驚得我虎軀一震,剛纔那位騎摩托車的男人正木木地站在門口,一副想進又不敢進的樣子。

    徐半瞎盯了他幾秒,轉身回到屋裏,拎着一隻白色燈籠緩緩向男人走去,燈籠殼子上面好像畫着一些奇怪圖案。

    我伸着脖子多看了幾眼,隨即陷入沉思,那圖案與化妝室後門上的圖案,以及火化室最大的火化爐外面的圖案相同,三者相同總歸不是巧合了吧。

    摩托男接過徐半瞎手中的燈籠,將其掛在摩托車前方,然後騎着離開了。

    等男人騎着摩托車走遠以後,我輕聲問:“徐爺,那人剛纔我見過,他讓我上車,我沒上。”

    “沒上就對嘍,不然你的小命就沒了。”徐半瞎轉頭望低矮的屋裏走,我緊隨其後。

    我輕聲說:“我今天來有件事想麻煩徐爺,還請……”

    徐半瞎舉起手,打斷我的話:“我怕是幫不上你。”

    果然被孫禿子說中了,徐半瞎在找藉口推脫。

    我掏出孫禿子準備好的小木匣,徐半瞎輕瞄一眼,我將木匣放在桌上。

    “這是孫禿子送你的禮物,你收下吧。”我準備向徐半瞎打感情牌,希望能讓他動惻隱之心。

    “好一個孫禿子,居然還沒死,哼。”徐半瞎伸手撫摸着木匣,嘴角蕩起一絲笑意。

    我繼續哀求道:“孫禿子說只有你能幫我,所以……”

    徐半瞎卻毫無反應,依然摩挲着木匣。

    我很好奇木匣裝的是什麼,所以期待着徐半瞎將它打開,而令人失望的是徐半瞎並沒有那麼做,他將木匣揣進了懷中,起身走向內屋。

    一時間,我沒了主意,不知該不該跟上去。

    正在猶豫的時候,徐半瞎冷冷地說:“你回去準備後事吧。”

    臥槽,我來找你可不是聽這些的,你個死瞎子禮都收了,卻不幫忙嗎?這麼未免太不地道了。

    但我剋制情緒,好聲好氣地說:“別啊,徐爺,剛纔我都見識你的本事了,你是古道熱腸,怎麼能幹見死不救的事呢?”

    我想給徐半瞎來一套道德綁架,就是不知道他喫不喫這一套。

    徐半瞎冷笑一聲:“哼,見死不救?有些事情是天命,誰也沒辦法,你小子現在只剩下一魂一魄,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明白嗎?”

    “不明白,你是想逼着我跪下嗎?”我繼續爭取。

    徐半瞎低聲道:“跪下也沒用,剛纔騎摩托車的男人也跪下求過我,最後又能怎麼樣,到頭來仍舊是孤魂野鬼。”

    我問:“剛纔那男人是孤魂野鬼嗎?”

    徐半瞎回一句:“算是吧,前幾年騎摩托車的時候,經過亂墳崗子,恰巧車燈壞了,一頭撞死在了墓碑上,腦袋瓜子都碎了。”

    我略微沉思,說:“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借給他一盞燈籠。你能幫他,也應該能幫我一把,對不對?”

    “不對,世間萬物皆有命數,我們都改變不了,如果誰敢改變,那他就必死無疑。”徐半瞎這番話說的很有力度。

    我見徐半瞎態度堅決,猜測他或許有難言之隱,再或者是對什麼事情心生畏懼,於是我決定佔據談話的主動權。

    “命數自然是有,但事在人爲,只要你想幫我,還會沒有辦法嗎?”

    黑暗中,我聽到徐半瞎輕嘆一口氣。

    徐半瞎好像在原地徘徊,顯然他在做心理鬥爭,這麼看來他應該是打算幫我了。

    突然,徐半瞎拉住我的手腕,摸索我的脈搏。

    隔了片刻,緩緩鬆開我的手,低沉道:“哎,我就再壞最後一次規矩吧。”

    我激動地問:“你答應幫我了嗎?”

    徐半瞎冷冷地回一句:“別高興太早,能不能成還要看你的造化。”

    “嗐,沒關係,我都是要死的人了,還有什麼怕的,有辦法儘管試試。”我擺出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

    徐半瞎點點頭,但沒有表態,隔了幾秒,他慢慢彎下身子拎起裝有屍油的塑料桶,往一個玻璃瓶子裏倒。

    等到瓶子八成滿的時候,徐半瞎才肯罷手。

    最後,划着一根火柴,朝着玻璃瓶子靠攏。

    噗~

    當火柴快要接觸到玻璃瓶時,突然,一道藍顏色的火焰燃燒起來,將黑夜燒出一個大窟窿。

    “徐爺,你在點屍油燈?”我感到十分震驚,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這麼荒誕的事。

    徐半瞎咳嗦了幾聲,端起屍油燈,放到外面的桌子上,掏出剛纔我送他的木匣,雙手對着它輕輕一拍,隨即木匣自己打開了,裏面是一顆黑乎乎的藥丸。

    徐半瞎捏着藥丸苦笑道:“孫禿子啊孫禿子,這輩子咱倆的恩怨算是扯不清了,罷了罷了。”

    我見徐半瞎要吃藥丸,剛纔他說的話又有幾分訣別的味道,心想莫非他要吞藥自盡,他可不能死啊,他要是死了,我還找誰看病去。

    “徐爺,你別想不開呀……”我伸手去奪徐半瞎手中的藥丸,但他好像知道我會動手一樣,竟然輕輕轉身躲了過去。

    咕咚……

    徐半瞎將手中的藥丸吞進了肚裏,意猶未盡地喘息着,好像嫌棄一顆藥丸不過癮。

    我盯着徐半瞎,大氣不敢喘一口,隨時防備他失控,因爲我不知道剛纔的藥丸功效如何?

    屍油燈散發出淡藍色的光暈,照耀在徐半瞎的臉上,顯得詭異而淒涼。

    此刻,徐半瞎微閉雙目,均勻喘息,看上去猶如進入了禪定。

    周圍靜得出奇,讓人感到些許的壓抑。

    許久後,徐半瞎打了一個嗝,一股腥臭味瀰漫開來,我扭過臉呼吸新鮮空氣。

    徐半瞎盯着眼前的屍油燈,開口道:“你端着這盞燈去剛纔的墳地找發光的花,記住了只要黑色的曼陀花,其他的碰都別碰,知道了嗎?”

    聽到這話,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徐半瞎應該是被剛纔的藥丸毒壞了腦子,這會兒竟然開始說胡話了。

    天底下哪有黑色的花朵?反正我在百科書中沒見過,還有爲什麼要去墳地找,我剛從那裏僥倖逃生,難不成還要掉頭回去,簡直是不可理喻。

    徐半瞎見我不應聲,於是把剛纔的話又說了一遍,但我依然沒有回話。

    “也罷,既然你信不過我,我又何必強人所難,你走吧。”徐半瞎擺擺手,示意我可以離開房間了。

    他這麼一來,我反而沒了底氣,我明明是來求你辦事的,你現在下逐客令,這不是擺明了置我死地而不顧嘛。

    最後,我一咬牙喊道:“成吧,一切按你說的辦,我再去一趟亂墳崗子,你這房間裏有趁手的傢伙嗎?借我一件應敵。”

    徐半瞎似笑非笑,搖晃着身子從門後取來一隻佛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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