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
馬清還在睡懶覺。
柳伊推開馬清房間的門，見得馬清“大”字型的躺在牀上，不禁皺起柳眉。
“起牀了。”柳伊不耐煩的扯下馬清的被子。
這一扯被子不要緊，柳伊沒有想到的是，這馬清竟然是裸睡。
柳伊不直視馬清這種睡覺的習慣，不過，柳伊一想馬清這點東西自己早就看過了，如今再看也就見怪不怪了。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經過系統化訓練的馬清，馬清的身體確實不錯，棱角分明的腹肌，寬厚的胸大肌，發達的粗壯的臂膀，看起來就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感。
馬清覺得涼颼颼的，就伸手抓了抓，然後繼續睡。
柳伊伸手掐住馬清腰間的肉，一擰。
馬清一嗓子就蹦了起來，“啊——”
馬清憤怒的盯視着柳伊，喝道，“你幹什麼！”
“穿衣服，起牀了。”柳伊冷聲道。
“哎……”馬清嘆了一口氣，“大哥和南一呢？”
“姥爺帶他們去河邊玩去了。”柳伊淡淡的道。
“也不用我遛狗，我睡會兒，好不容易清靜。”馬清又躺下蓋上被子。
嘖——
柳伊嘴角發出不開心的聲音。
她伸手，再次把馬清身上的被子扯下來。
“起來，都幾點了，怎麼這麼懶。”
馬清又一次感覺到涼颼颼的。
“誒不是，柳伊我發現你挺有意思哈，該臉紅的時候你不臉紅，不該臉紅的時候你瞎臉紅，我這麼光個身子，你能在這裏待下去？”馬清氣急敗壞的道，說白了，就是趕柳伊走，因爲他要睡覺。
“這麼點玩意，也就那麼回事，沒什麼可臉紅的。”柳伊不冷不熱的說道。
“你放屁！”馬清又跳了起來，他雙手不斷往天空上舉，有點像是西遊記裏孫悟空讓金箍棒長大的模樣，“能長大！你懂個屁！”
嘖——
柳伊一看馬清這沒有正經的樣，不耐煩的閉上了雙眼。
“幼稚，趕緊起來，喫飯，一會兒還有事。”柳伊不耐煩的道。
“不吃了，我要睡覺。”馬清又躺下，重新蓋上被子。
柳伊冷着臉，再次扯下被子，爲了讓馬清起牀，她直接把被子抱走了。
“喂！”馬清扯着脖子喊，“柳伊，你不要欺人太甚！”
二十分鐘後，馬清一臉不情願的走出臥室。
葉歆喬一看馬清醒了，便道，“兒子，喫飯了。”
“啊。”馬清應了一聲，走進客廳，看了一眼正在喫飯的柳伊，狠狠的瞪了一眼她。
這時候，葉歆喬盛了一碗飯給馬清，“快點喫飯，一會兒你倆陪你姥爺去客車站吧。”
馬清的姥爺，名叫葉政，年輕人時扛過槍打過仗。那個年代戰爭多，活下來的沒幾個人，所以年年十月一日這天，葉政都會去城裏的客車站與曾經的戰友見面，老戰友見見面，看看還有多少人在，簡單調侃幾句，便各自離去，連個喫飯都沒。
按照姥爺的話講：“人老啦，見一面少一面。”
馬清一聽這話，不禁一愣。
“媽，你不去？”馬清疑惑的問。
“嗯，不去，我有點事兒要處理。”葉歆喬說道。
“喔，那行吧。”馬清應聲。
說罷，馬清端起碗筷，開始喫飯。
飯後，老頭遛狗回來了，似乎這兩條狗子很討老頭的歡喜，人回來是都笑着的，哪怕是做下來也會揉一揉這兩條狗子的腦瓜。
“姥爺！”馬清喊道。
老頭沒聽見，還在看着腳下這兩條狗子。
“姥——爺！”馬清扯脖子喊。
這次，老頭聽見了，側着頭，問，“啊？”
馬清起身，趴在老頭耳朵邊喊，“今天我和柳伊陪你去車站！”
似乎聲音有些延遲，老頭聽見了，愣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啊，這麼個事兒啊！”老頭笑道，“行，你跟你媳婦領我去也行！”
“啊！”馬清喊道，“你不得換衣服麼！換衣服吧！”
“啊？”老頭沒大聽清，不過隱約聽到幾個關鍵字，通過這幾個關鍵字猜到整句話的意思，“啊，換衣服啊？啊，得換！”
老頭每年每次去車站的時候都會穿上那件軍裝，而那件軍裝也就每年這個時候才能排上用場，平時都會被老頭精心疊好，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在最底下的箱子保存着。
這天，老頭再次將箱子拽了出來，拍去上頭的灰塵。
老頭沒有着急打開，而是坐在木頭制的小板凳上，看上那麼一會兒，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那目光裏卻是充滿了故事。
柳伊和馬清也打攪，就在站一旁候着。
許久，老頭以嘆息收回思緒，他終於選擇打開箱子。
箱子裏面有一件軍裝，軍裝的上頭是一頂軍帽，旁邊又是一個小木匣子，那裏頭裝的全是徽章。
老頭穿上軍裝，對着鏡子整理了一番，最後纔拿出那個小木匣子，然後逐一取出裏面的徽章，一枚枚的掛在衣服上，似乎每一枚徽章都有屬於它自己的位置，老頭會因爲衣服上的位置找徽章許久。
二十分鐘後，老頭的衣服上掛滿的榮譽，這時候再看老頭，明顯能感覺到他的不簡單。
柳伊看着姥爺身上各種各樣的徽章，就開始想，這一身的榮譽，或許只有像是他這種不滿皺紋的老頭才配擁有吧？她有些心疼這老頭，究竟是打過多少仗，才能獲得這麼多的徽章啊？
老頭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又嘆了一口氣。
“走吧。”老頭說道。
“嗯。”柳伊和馬清同時應聲。
馬清開車，柳伊坐在副駕駛，老頭坐在車子的後頭。
即將出發的時候，老頭開口道，“柳伊啊。”
柳伊回身，恭敬的點頭，應聲，“嗯。”
“你到後面坐着，陪我聊聊天。”老頭說道。
柳伊看了一眼馬清，對身後的老頭應聲，“嗯，好。”
柳伊下車，繞到後排，打開車門，坐到老頭的身邊。
馬清啓動引擎，把車緩緩開走。
……
……
時代進步了。
不過幾十年的時間而已，科技越來越發達，出現了高速公路，這讓原本到城裏四十分鐘的車程縮短到了二十分鐘；再後來，就出現了高鐵，這就更快了，七分鐘，就到市裏了；然後，國產車崛起，汽車普及化，基本上家家都有一輛小汽車。
老頭記得，那會兒車站裏頭擠滿了人，到哪兒的都有，沸沸揚揚的，熱鬧的很。
可現在呢，長途車站裏頭冷冷清清，根本沒幾個人，就連售票員也是打着哈欠，能睡一覺就得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