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王爺的救命悍妻 >第180章 踽踽清冷
    “哦,原是四殿下。殿下也是好興致。”沈忻月語中無波,慢悠悠回道。

    話畢,她再回身匐在美人靠上,一手肘支在欄杆處,懶懶散散地看向城南河,今日她可沒什麼心思與人寒暄。

    “沒去宮宴?”上官逸淡聲問道。

    “四殿下不是也沒去。”沈忻月反問,語氣淡淡而疏離。

    上官逸輕笑一聲,往沈忻月身側走來,靜靜地站着看她。

    當真是,月下酌美人,美色醉無涯。

    “翊王妃怎一人在此獨酌?可是翊王殿下讓你受委屈了?”

    他並未在意沈忻月的疏離,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他身側,居高臨下,緊緊盯着她,似乎要從她的臉上表情中找到剛纔他問話的答案。

    沈忻月長睫掩下,眸光一顫,上官宇洞房那日說的“再也不讓你受委屈”猶是在耳側,虛虛地晃了一晃。

    可又如何呢?

    她擡眸看了一眼話中極盡探究的人。

    月色中,上官逸通身染上一層銀白,風將他的袖袍吹得鼓起,沒有一絲碎髮的面上,是極清冷的眸光。

    都道夜涼如水,此人似乎比夜更深沉,比水更涼。

    她嘴角微微一笑,未回他的話,搖晃了一下手中酒壺,邀請道:“四殿下既是獨自一人賞月,可要嚐嚐我親自釀的桂花釀?此酒不醉人。”

    上官逸看了一眼她如嫩荑的纖纖玉指,因用力握着酒壺,粉色的指尖壓地有些發白。

    他對上她的微笑,眸光動了一動,勾脣輕笑。

    而後,從善如流地在沈忻月對面坐下,拿起一個酒杯,遞到酒壺邊,“恭敬不如從命,多謝翊王妃。”

    沈忻月沒有客氣,斟了兩杯酒。

    “四殿下,請。”

    她收起那隻支欄杆的胳膊,擡起繡金桂的紫緞廣袖,虛虛遮擋在小巧高挺的鼻前,喝下第六杯。

    上官逸看了一眼沈忻月,一飲而盡,清清淡淡的聲音無甚情緒地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沈忻月轉眸看他。

    上官逸揹着月光,他的神色隱沒在夜色中,看不見眼神,只有冷白的月輝貼在半側面上,極爲寒涼。

    沈忻月心中一訝,一沒想到如此有情的話語出自如此寒涼的口中,二是察覺到,他話中隱約藏了幾分情愫暗示。

    “花”是誰?迷了誰?

    她不願多想,不願多生事端。

    她沒回他,轉而表示出幾分好奇地問道:“四殿下爲何獨自在此處出現?如此佳節,既不在府中與妻妾共慶,亦未至別苑與母妃團聚。”

    四皇子家有有正妃、側妃和妾室,而他的母妃岳氏獨居於瞿山別苑,中秋這般團圓的日子,這人竟是獨自來這望江樓賞月,不免讓人心生疑竇。

    上官逸沒答她的話,輕笑道:“翊王妃不也一人在此麼。既是萍水相逢,何不舉杯邀月,一醉方休?”

    沈忻月聽出他不願訴之於口的意思,便也打消了繼續交談的念頭,她神色淡淡,勉強一笑,按禮數與他飲了三杯,便請他隨意。

    半晌時間,二人之間只留着沉默。

    她興致缺缺,既不想找他講話,也不願回他的問話。不相干之人而已,她實在懶於費口舌。算起來,是他打擾了她賞月獨酌。

    她還有諸多事沒理出頭緒,亦是不願在旁人身上浪費精力。

    上官逸看出她的不悅,試探道:“給翊王妃吹首曲子作樂?”

    沈忻月不置可否看了他一眼,任由他。

    上官逸見她未拒絕,舉起玉笛吹了起來。

    盪滌之聲悠悠傳出,從樓中蔓延至南城河上空,清脆悠揚,窗弄影,煙波繞,情濃濃,意滿滿,婉婉轉轉。縈繞着無限的遐思與牽念,緩緩飛昇。

    沈忻月聽得入迷,她有過瓦肆,動聽的曲子聽過成百上千,如此如歌如泣的哀哀傷傷,在月色加美酒映襯下,堪屬上佳,宛如一首玄妙天籟,動人心扉。

    她不吝地真心誇了幾句。

    上官逸輕淡一笑,“多謝翊王妃誇獎,不過是玩玩而已,翊王精通的六藝,本王只學了皮毛。”

    沈忻月悠然笑,擡眸看着上官逸,果然親兄弟,三句話不離上官宇。

    本能使然,她本是想問他爲何如此感傷,又想起方纔她問話時他言其他的表情,歇了興致,眨了眨眼,試探道:“四殿下此曲直教人望月傷悲,看花墜淚,震懾心扉。不知是哪位大家所作?”

    上官逸回望她,眯眼緩緩道:“翊王妃不是猜到了麼?”

    沈忻月正要開口,暗夜中突然大片大片煙花綻放,比第一次那三三兩兩的煙火華麗許多。只見絢麗多彩的碎光照亮了大半夜幕,火光閃耀下,人們激動的歡呼聲雷動。

    那隱藏在暗處的腳步聲接連響起,湮沒在滿天聲響中,無數兵器在交接,片刻後轉而變成了纏鬥和失手。

    好半晌這樣的嘈雜才停歇。

    離開清月閣前,沈忻月回望了上官逸一眼。

    他擡着下巴,月光映照在他清冷踽踽的身影上。

    ——

    上官宇進主院時,沈忻月剛喫完早膳,她漱了口,用白帕壓了壓脣周,便見上官宇出現。

    上官宇從院中一步步走向她。

    他一襲深藍錦衣在身,長擺曳地,身形走動見,腰間玉珏環佩相撞,悅耳輕響。秋風吹拂,寬廣衣袂飄飄然。

    晨光拂過他的眉眼,如玉雕成的面頰上,冷色隱了幾分。

    這畫面何等賞心悅目。

    沈忻月呼吸都滯了一滯。

    上官宇進院後,不耐地擡手免了奴婢們的行禮,沒分給他人半個眼神,猶如密林中的獵豹,縱使屋內成排成隊的下人在晃悠着,他卻一眼覷見了自己的獵物,眸光亮起,緊緊追隨,身子直往她身邊來。

    “小月兒,我回來了。”

    上官宇抓過她的手,牽她往坐塌去,一個軟凳擋了路,他擡腳一踢,軟凳識趣地滾到了一旁,二人貼着坐下後,上官宇便握緊了細嫩的柔荑,放在懷中揉搓。

    一股她常用的澡豆香飄入鼻尖,沈忻月擡眸看上官宇,他滿面紅光,意氣風發,眼中幾分興奮。

    她不動聲色地問他:“你去沐浴了?你平素不都是晚間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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